那東西不知與我貼的有多近，在我回頭的一刹那，眼前有什麼一閃而過。借著最後一點點薄弱的光，我睜大了眼睛，猛然看清：是一張放大的臉（如果，那還能稱的上是一張臉的話）。
    那張臉就快與我貼額了，烏青的、腫脹的臉，泡爛了的肉要掉不掉地掛在那兒。過度外凸的眼睛就那麼鎖定了我。
    就這麼一眼，我嚇得猛地往後退了幾步，不料膝蓋一時沒跟上節奏，軟了那麼一下。再次悲催地著地。
    很快我又抬頭一看，那東西不知去了哪裏。心下一鬆，我趕緊爬起來，又瘸著腿往堂屋外走。堂屋連著好幾個房間，天還亮著的時候，我進去找東西，出來的時候沒關門。
    現在看著，一間間門大張的屋子，黑洞洞的口衝著人，就像要把人吃了似得。
    快走到堂屋門的時候，門有月光打進來，淡淡的，像一層霜。我心生歡喜，加快步伐。
    耳朵邊閃過了一聲淒厲尖叫，我就這麼順手一揮，什麼東西也沒有碰到。反倒是剛才捏手裏的燈繩兒也是一起丟了出去，我顧不上撿，就隻想往那門外去。而尖叫聲從第一聲響起後，便也是沸騰了起來。一聲比一聲刺耳，就這麼環繞在我周圍。
    堂屋門就在眼前，勝利就在前方。我不知道堂屋外的院子裏是什麼，但院子裏有月光，那淡淡的光讓我感到了希望的存在。
    一陣詭異的風從一個莫名的角度吹來，關上了堂屋的門。
    我終於知道自己先前的的悲憤是來自何處了。是對自己此前行徑的悔悟，亦是對自己目前情況的憤慨。悲憤之餘，我又往前走了兩步，扯了扯門把子。
    欸，還真扯開了。我已經喜極而泣了。心裏格外地激動。
    誰曾想，身後是一批追著的，身前是一批等著的。
    老槐樹下的井裏、井邊，蹲守著、遊蕩著的那些東西，在發覺了我之後，紛紛向我圍攏過來。
    我已處在了將要崩潰的邊緣。在臨近崩潰的現在，尚能有一絲清醒地覺得自己尤其地不幸，這些勞什子的事兒都碰得上。如果人真有輪回這一事兒，我下輩子投胎定要挑個平穩踏實的投。
    但我還是想跑，想往大門外跑，管它的，就這麼低著頭一股腦子地衝過去吧。撞個滿懷我也認了，遇上這麼個不聞不問，沒影兒，不靠譜的師父。栽了就栽了吧。
    不料，就算是我極力躲避，還是被圍困住了。
    我想了想，準備往兩隻之間擠過去，行動時，卻是詫異地發現，沒有任何阻撓著的東西在影響著我前進。我看著這些東西，吊了很久的心也終於是平穩了許多。全是中看不中用的。嚇得了人，卻不能碰到人。
    任是哪一個小孩子在受這麼一嚇後，沒有驚呆，沒有尖叫，沒有不知所措地亂跑，已是極不容易。我再次實現了驚恐到歡喜的過渡。
    然而，最雪上加霜卻還是在後頭。
    在認識到這些紙老虎的本質後，雖然看著聽著，我還是難免心驚。但也已經相對鎮定了許多。我捂著耳朵，半睜著眼睛。拿了房間裏落下的的棉絮，又回到前麵的院子裏，裹著棉絮背靠著牆，用被子捂住耳朵，閉著眼。月光打在周遭讓我較感心安。
    好不容易的睡著了，夢裏感覺有雙涼涼的，濕滑濕滑的手順著我的臉摩挲著，摩挲著摩挲著又繞到了頸子那兒，，再向下又是我的後背。
    我打了一個寒顫，驚醒過來。看到麵前一張女人慘白慘白的臉，直往我臉上吹氣。
    我終也是忍不住了。一聲尖叫，破嗓子而出。
    我捂著眼睛，感覺自己根本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