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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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妮覺得自己快要忙死了。在科室,甚至在整個研究院,她以懶惰,濫交,嗜酒和愛錢如命聞名。如果不是她的研究成果還算突出,估計早就被掃地出門然後在哪個不知名的鄉旮旯教煩人的中學小屁孩生物學了。
一般不是必要的工作她就拖到明天做,然後從明天拖到後天,如此惡性循環直到不做不行為止。她的房間無比淩亂,連能下腳的地方也沒有,如果不小心還會踩到諸如圖釘之類的絕對不該出現在地板上的迷之尖銳物品。她的辦公桌就更糟糕了,沒有吃完的早餐和各式各樣的文件混在一起顯得超級突兀,每次她的上司抖落黏在重要文件上的蛋糕碎屑額頭上都會青筋暴露,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盡管如此沒有女子氣質,佩妮在男性之中也算受歡迎。她長得漂亮,身材火辣,作風開放,男女通吃,隻要是看對眼的人哪怕是在垃圾場她也不介意脫下裙子來一發。盡管很少跟職場上的男人交往,但似乎大多數人都認為她是一個沒有節操和原則的賤人。她沒有被同事名目張膽排擠大概是因為大家都知道她和上司有一腿還交了一個姓伍德森(Woodsen)的權勢滔天的好朋友。不過她的作風也實在不招人喜歡,因此除了必要的工作,沒人願意搭理她。
至於現在,這女人一邊小聲抱怨一邊測試機器,為明晚那個東方亞裔美男子和他那聽起來就很危險的女朋友的到來做準備。盡管被吩咐了要做好安全措施,但是什麼情況下才能用到催眠瓦斯和對神經用毒氣吧?這些可怕的東西難道真的要布置好?監視攝像機也得想辦法關掉,隻能試試黑進安保係統。唉,如果被發現絕對要被開除了,而且如果真的用了毒氣那絕對不是被開除那麼簡單的事,肯定要被送上軍事法庭然後丟到牢裏關到老死,誰讓這裏是研究“特殊人類”的呢?佩妮沒發現她的研究對象哪裏特殊了,除了在某些方麵比普通人略強一些,總體來說還不都是吃飯拉屎的一般人?
真想去聯邦看新人類啊,那一個個長相實在是太對胃口了。他們真的是全身機械化嗎?包括腦也是?他們怎麼消化食物的呢?代替內髒的機器怎麼運作的?他們的腦都是可以直接和網絡連接的嗎?可惜這裏離聯邦的首都所在的星球太遠,她也很難拿到登陸入境許可。
現今的社會,醫療用的義肢在銀河係十分普及,價格雖然不便宜但和真正的四肢相比差距很小,不少先天或者後天的殘障人士從中得到了巨大的好處。上個世紀中期,以義肢為主以及其他的可以仿照人體做出來的機械被統稱為人類複刻技術,和以終端機為代表的方便人類生活的種種通訊技術,最主要的是新能源的發現和利用開發技術可以說決定了當代人的生活方式。這三架並駕齊驅的馬車拉動了人類移居太陽係之外星球的速度,宣告宇宙大航海時代的到來。所有人類可能居住的星球被先後占領,插上不同的國旗。
然而,任何一枚硬幣都有正反麵,三大技術給人類帶來巨大的革命,在方方麵麵影響人類的生活之後,由它們所引發的的形形色色的問題層出不窮。其中最常見,影響最惡劣的就是義肢的濫用。
實際上義肢的泛濫並非偶然。人的四肢固然靈活,有著絕大部分機器都比不上的精巧,但是人的軀體絕對不會比機器更強悍。
當今義肢可以按照購買者的意願定做,隻要訂單被接受,什麼樣的東西都做得出來。有的特製義肢強度非常可怕,連子彈都能擋住,拿義肢對付血肉製成人類無疑是犯規的,但是並非所有的犯罪者都是有操守的。他們倚強淩弱,為了不使自身變成受侵害的弱者,他們會追求更強的義肢,這讓暴力用義肢技術飛快發展。地下的世界有些人為了變強會選擇舍棄原本的四肢去秘密醫生那裏替換成強悍的義肢。其中的激進者甚至可以將內髒與大腦以外的其他部分全部機械化,他們鄙視沒有被義體化的人,輕蔑地稱他們為“肉羊”,仿佛這樣的稱呼能讓他們變成啃食肉羊的機械狼。據佩妮所知,離新城區不到5小時飛行時間的貧民窟裏幾乎所有的暴力犯罪者的身體都裝載了義肢。他們是貧民窟中最危險的存在,所有進入貧民窟的人都應該避免直接衝突的一夥人,對付他們最好的辦法就是避開他們,不要惹事。然而暴力犯罪者沒那麼容易被區分,畢竟大部分義肢做的和真的沒兩樣,靠眼睛也分辨不出。偶爾會有帶著詭異品味的義肢的小混混,這樣的人哪個地下世界都會有。
不知可喜還是可悲,內髒和腦作為人類身體最後的聖域,至今也沒有實現機械化。人類還沒發明出能完全代替原生的腦和內髒的機器,致命性內髒疾病和腦損害一直是醫學上難以攻克的難題,於是黑市器官買賣盛行,腦病發病率居高不下。
從這個意義上看,新人類們所象征新世紀最具有顛覆性的人類複刻技術的簡直就是醫學和人類曆史上的裏程碑,隻是他們數量太少,價格太貴,不可能普及。各國的生物學家,醫學家,人類學家之類的研究者大概都想討一個來研究吧。不幸的是,他們屬於聯邦的統治階級,這樣的要求沒人敢提出來。而他們每次出行都有鐵桶一般的安保措施,想要搶也是不可能的。
佩妮看看時間,從起床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個半小時,難得的周六也沒法睡個懶覺好好放鬆一下。她成功侵入了中央電腦,三兩下設置好攝像頭後迅速抹掉痕跡退出。她關上電腦,哼著小曲,一個人出門吃晚飯。完成任務的研究人員此時滿腦子是到哪個酒吧釣男人解決生理需要,還有上床前一定要和對方溝通清楚,不能像上次一樣被冷不防地**了。
秀和與四號六號以及與七號齊名的怪胎十二號周日早晨八點抵達朱庇特。他們搭乘天空車到了新城區與貧民窟的交界處,新城區和貧民窟看上去都十分和平,一點也不像傳說中的那樣可怕。似乎兩個地區沒有明確的分界線,兩地的人可以自由進出。新城區的街上店麵不多,大部分都顯得有些舊,路上偶爾有行人匆匆走過,半點不關心這四個明顯的外地人。
六號活潑地說:“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飯吧,秀樹君到了我們也能盡快行動節省時間。”其餘三人點頭,他們在街上找了一會,最後決定在一家看上去很生意很好的舊式烤肉店用餐。
進門的一瞬間,店裏像是被按下靜音鍵一般,所有人露骨地盯著他們三人,仿佛在估價待宰的羊羔。隻有在鐵網上被爐子裏的炭火燒烤的肉滋滋作響,十二號陰冷的眼睛分別對上幾個看上去像頭目的人,那些人似乎知道他不是好惹的,紛紛移開視線。
店裏的人開始小聲議論起來,秀和沒有注意那些人談話的內容,而是和四號一起研究菜單,六號把座位調整舒適後,用終端機將地圖發給秀樹,十二號則是不緊不慢地喝著大麥茶,一派世外高人的作風。
菜很快送上來,四號貼心地給所有人倒好飲料然後動手燒烤。她把七成熟的肉沾上辣醬遞給六號,九成熟的則是擠上番茄醬加上薄餅用生菜卷起來後放在盤子裏推到十二號麵前,至於秀和,她把烤好的所有的蔬菜夾在漢堡肉中,撒上孜然粉。她自己把所有海鮮堆到麵前,一點也沒分給別人。六號十二號和秀樹對她吃獨食的行為見怪不怪。吃到九成飽的時候,秀樹進門,在櫃台結賬後直接走到四人的桌旁,簡潔道:“走吧。”
秀和與十二號直接站起來,六號嘟嘟囔囔不大情願,四號把剩下不多的生蠔都塞到嘴裏,一邊咀嚼一邊向秀樹打招呼,秀樹直接無視。
出了門後,六號道:“我還沒吃飽呢。”
四號接話,口齒不清地說:“我嘴裏的還沒咽下去呢,要不要掏出來喂你?”
六號滿臉嫌棄,“太惡心了,自己一邊吃去。”
十二號問道:“秀樹少爺現在想好計劃了嗎?那兩個人現在有消息嗎?”
秀和溫柔的問:“哥哥,吃過飯了嗎?”
秀樹皺著眉頭,眼前幾個人除了十二號都不是聽話的主。六號太好動,行事魯莽,容易和人起衝突;四號太過任性,有名的無組織無紀律無常識的三無人士;秀和不適合做領隊,出了問題就會六神無主,等著他的哥哥們想辦法,智商直線下降。
現今看來,隻有先讓十二號領著他們進去和裏克安排的線人接頭,然後見機行事。秀樹並不了解貧民窟,他的計劃隻有一個大致框架,怎麼執行要看具體情況。他無法預見會在貧民窟遭遇什麼,所以如果有他的計劃外的突發事項,這些人很難做出正確的反應。他最早也要明天早上才能進入貧民窟和他們彙合,但是他們越早行動越好,畢竟裏麵的情況瞬息萬變,從十五號發消息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十多個小時,誰也不知道這兩個人是生是死。
秀樹將計劃告訴四人,六號第一個叫起來:“為什麼要讓十二號當老大?他這家夥明明是最討人厭最不合群的,秀樹君你有了女人智商就丟了嗎?”
難得的是,秀和與四號都沒有意見,於是六號不得不閉嘴,聽從指揮。秀樹叮囑他們進去後不要分開,時刻保持聯絡,共享地圖,如果沒有必要不要與裏麵的原住民發生衝突,不過如果碰到穿著防爆衣帶著電鋸的男人直接殺掉。四個人都露出嚴肅的表情,確認兩個人的長相後與秀樹道別。
陽光直射,秀樹目送他們走遠。極目遠眺,碧藍的天空萬裏無雲,天氣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