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惱的走在街上，饒越捶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又歎了口氣。
    “怎麼就說不出口呢？”
    正獨自煩惱著，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饒越惱火甩開肩膀上的那隻手。
    “呦，饒兄，怎麼火氣那麼大？”
    “是袁兄啊。”
    袁紹曾是饒越的同窗。
    “怎麼了？怎麼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袁紹圍著他打轉。
    饒越看著他一臉戲謔的樣子，沒好氣的甩手走人。
    袁紹摸摸鼻子，跟上去，“哎，饒兄，你等等。”
    饒越充耳不聞，進了一家酒樓，上了雅間。袁紹此人臉皮略厚，不管饒越請沒請他也跟了進去。
    饒越坐下，見袁紹也坐下，瞪了他一眼，袁紹覺得非常無辜，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他。
    “來來來，饒兄消消氣，這頓算我請客，算我請客，”一邊說著一邊給饒越倒酒。
    饒越把頭瞥向一邊，不看他。
    袁紹起身，拿起一杯酒，恭敬的雙手奉酒。饒越到底是個有教養的，接過酒，重重的放在桌上，表明他心裏還是有氣。
    袁紹坐下“話說自從你成親了之後，真的是很少我們出來玩了。”
    饒越明白他的意思“你想笑就笑吧，何必那麼多廢話。”
    袁紹酒杯剛到嘴，愣了一下，一口飲盡，一邊倒酒“我可沒那麼想。”
    饒越輕輕“哼”了一下。
    “真的，”袁紹怕他不信，右手一舉，對天發誓。
    饒越跟他同窗五年，也是知道他這個人從不說謊，就是喜歡取笑別人，本身也沒什麼惡意。
    “好了，好了，惹你不高興，我自罰三杯，”袁紹當真說道做到，罰了三杯。
    他做麼做，饒越也自覺不好意思，也喝了他倒的酒。
    “說真的，自你成親···”看著饒越飛過來的眼神，袁紹打住“···你真的是變好了。”
    饒越不說話，給他倒酒。
    “哎···我爹整天拿你給我做榜樣。”
    袁紹家裏是做官的，袁老爺子辭官之前是個禮部尚書，之前去袁紹家的時候見過一次麵，一臉的不苟言笑，嚇得饒越再也不敢去第二次。袁老爺子甚少誇人，聽袁紹這麼一說，饒越覺得甚是得意。
    “怎麼？最近又被念叨了？”
    袁紹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垂頭喪氣。
    “也不知道老爺子怎麼想的，非要我考個功名回來。”
    “那不好嗎？”
    袁紹自顧的嘲笑一番，“好什麼？！我大哥、二哥已經是朝廷命官了，難道他還滿足？”
    “難道你沒興趣？”
    “你我好歹同窗五年，這還不明白我？”
    饒越給他倒酒，“老爺子也是為你以後著想啊。”
    “著想？嗬，他想的是他自己吧，什麼為了我的以後，還不是為了他那什麼“厚德忠心”的顏麵。”
    饒越也不知道說什麼，看著他一杯酒一杯酒的往肚子裏倒，聽著他嘮叨半個多時辰。
    袁紹迷離著雙眼，看著饒越，饒越看著他一杯一杯的喝白開水一樣的灌酒，趕緊攔住他。
    “袁兄，你喝多了。”
    袁紹甩開他的手，“今兒我高興，你就讓我喝個夠。”
    饒越扶著他站起來，“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
    袁紹甩開他，搖搖晃晃的站著，舉著酒杯，吟了兩、三首詩，坐下來，繼續喝酒。
    饒越管不住他，隻能坐在一旁，聽著他嘮叨心中的苦悶。
    直至月上梢頭，饒越才強拉著他出了酒樓，駕著他的肩膀，跌跌撞撞的送他回家，袁紹還在那裏訴說著。
    走到半途，袁紹突然推開他，扶著牆吐了起來。饒越雖是覺得惡心，但也不能丟下他不管。
    等他吐夠了，才扶著他繼續走。
    袁紹雙眼泛紅，轉頭看著饒越，嗬嗬的笑，饒越滿頭大汗的扛著他。
    突然袁紹推開他，走到牆邊，端坐著。
    “你發什麼神經，”饒越不滿的看著他，想想這人現在是個醉鬼，還是不要跟他計較的好。
    “來，起來，”饒越拉著他。
    袁紹甩開他的手，耍賴的坐到地上。
    饒越呼出一口氣，也坐了下來，把手當扇子扇。
    袁紹頭一歪，將腦袋擱在饒越肩頭，酒氣噴在頸間。饒越有點厭惡的推了一下他的腦袋，用袖子擦了擦。
    袁紹嗬嗬的笑，眼神迷離，幾個饒越在眼前晃動，用手指了指，嘴一撅，親到饒越的脖子上。
    饒越驚跳起身，“你···你···”指著袁紹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再看看袁紹，頭耷拉著，已經睡著了。
    饒越隻能站著幹瞪眼，甩手要丟下他離去，沒走幾步就停了下來。轉身看著挨坐在地上睡得不省人事的袁紹，認命的袖子一挽，將他從地上托起，朝袁府的後門走去。
    兩人雖是讀書人，但饒越比袁紹挨了半個頭，袁紹的身子也比饒越壯，跌跌撞撞的到了袁府的後門，饒越已經快要虛脫。將袁紹放在門邊上，深吸了一口氣，用力的拍門。
    裏麵傳來慵懶的聲音，“誰啊？”
    饒越鼻子一捏，“是我，”又拍了幾下門，撒腿就跑。在拐角偷瞄著，直到袁紹被仆人抬了進去才離開。
    回到自己的院落，房裏的燭火還在亮著。饒越聞了聞身上的酒味，有點臭，在院中吹了半個多時辰，才推門進房。
    江寒背對著門口坐著，眼睛盯著燭火發呆，聽到動靜回頭。
    “你回來了？”
    “嗯，”饒越關上門。
    “你用晚飯了嗎？”
    “我不餓。”
    “哦。”
    兩人再沒說話，彼此看著彼此。
    饒越撇過頭，有點厭煩的脫下外袍，他有點討厭此刻的江寒，讓他看不到他眼裏的內容。江寒過去要幫忙，饒越不動聲色的避開，江寒僵在那裏。
    饒越煩躁的給自己倒了杯水，看著江寒的背影，“今晚我去書房睡，”說完打開門走了出去。
    許久，江寒挪動麻木的雙腳，打開衣櫃，摸索到裏麵的暗格，拿出一個小盒子。
    江寒將紙張平鋪在桌上，拿出印泥，在上麵按了個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