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街道上，霓虹拉長了並肩而行的兩少年的身影，寂寞而蒼涼。
    從醫院出來，這一路上，聶文飛就沒有開口說一句話。陳沐偏頭看向身邊的小孩兒，沉默著的臉上，眼神平靜的如同一汪死水。
    陳沐委實拿這樣的他沒有辦法。
    “既然聶叔叔同意去國外，你也就不要太擔心了。”陳沐停下，捧起聶文飛的臉頰，輕聲道：“或者你是覺得不想離開你爸爸那麼遠，所以不開心，嗯？”
    聶文飛失笑：“又不是小孩子，怎麼會？”
    “那就好啊！爸爸不是說了嗎，護理好的話，可以……”陳沐深吸口氣，看了看聶文飛，艱難道：“起碼可以拖三年。”
    拖三年？聶文飛抬眼看向陳沐，忽然笑了：“三年後我就二十了，都上大學了，挺好。”
    “文飛。”陳沐眉毛微擰：“不要說了。”
    “哦！”聶文飛乖巧道：“不說了。”眼神空洞的四處亂飄：“好，那就不說了。”
    陳沐看著滿臉失魂落魄的聶文飛，竟一時，難過的說不出話來。
    從什麼時候開始，你的一嗔一笑，已然是緊緊地牽動著我的心。
    那邊，陳亮在忙著聶城的轉院。而這邊，陳沐卻在為了讓聶文飛稍稍分心而替他報了個業餘美術班。
    “都是很專業的老師授課，一星期才兩節課，不會耽誤課業。”見聶文飛不怎麼願意的樣子，陳沐又細心的遊說道：“周一周三晚上七點，我送你過去，然後再接你回來，嗯？“
    聶文飛衝他笑笑，久違了的笑容，掛在唇邊，冰雪消融般驚豔：“陳沐，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陳沐凝眉深深的看著他：“因為你是聶文飛。”
    聶文飛愣住：“這是什麼理由？”
    “所以不叫理由，因為根本就不需要理由。”陳沐說：“對一個人好或是對一個人不好，有些時候都不需要理由。”
    “就好比是我第一眼看見你時覺得你挺可愛，後來又覺得你挺討厭，都不需要理由。”陳沐又補充道。
    聶文飛被他這些話給繞暈了：“哥啊，你能講點人話麼？”
    陳沐伸臂將他抱起，放在飄窗的靠墊上，然後自己坐下：“文飛，開心點，沒有過不去的事。”
    聶文飛靜靜的看著麵前的陳沐，細細的灰塵在陽光中跳躍，麵前的男孩，俊朗的眉眼間滿是溫和的笑意，陽光折射進他的眼中，那樣的英俊，刺激的他睜不開眼。
    聶文飛偏頭看向窗外的藍天白雲，淡淡一笑：“哥，我不難過，爸爸說了，世事無常，不要因為塵世的離別而過度悲傷。”
    陳沐摸摸他的頭：“懂事的孩子。”
    聶文飛笑道：“可是怎麼能看的開，隻是眼淚早在半年前爸爸查出得了這個病的時候就已經流的差不多了，而且，從那以後，我每天都為他將會離開我的那一天做準備，那樣，等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也就不會扛不住。”
    這也太懂事了。陳沐抿了抿唇，忽又問道：“你媽媽呢？”
    “媽媽？”聶文飛抬眼，那樣茫然的眼神刺痛了陳沐的心：“爸爸說媽媽在我幾個月的時候就死了。”
    是麼？還真是可憐呢！陳沐微歎口氣，那麼，我就看在你這麼可憐的份上，以後還是再對你好一點吧！
    “既然這樣，那就開心點，生命如此脆弱，活著的每一天都要開心的活著。”陳沐說完，指著他自己的肩膀：“過來，這裏給你靠。”
    陳沐瞟了他一眼，嫌棄道：“太窄了，靠著不踏實，等過幾年再說吧！”
    陳沐大笑，伸手捏吧捏吧他的臉蛋，流氓脾性暴露無遺：“臭小子，是我真的對你太好了麼？居然敢處處挑釁我的道德底線，不想混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