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這些日子終於嚐到了什麼叫做養豬，每日裏都是吃了睡然後睡了吃。
    胖子一直呆在杭州。不知道在捯飭些什麼，吳邪也不想問。現在的吳邪，對所有的事情都失去了原有的好奇心，如一潭止水般安靜淡然。
    吳邪每日裏看到張起靈打掃衛生，或者是偶爾煮飯，也並沒有什麼驚奇可言，畢竟張起靈也是活了百來年的人了，沒有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路。所以吳邪並不擔心張起靈會拆了他的廚房。
    他看著張起靈每日裏準時的提醒他吃飯，然後還會逼迫他喝牛奶，起先吳邪抗議過幾次，可是張起靈從不搭理他。該讓他吃還得吃，該讓他喝還得喝，還附送上兩個字
    “太瘦。”
    吳邪有些無語，這算是張起靈式的關心？
    漸漸的吳邪也就不再做無謂的抵抗，張起靈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有時候吳邪在想，若是張起靈給他端來一碗毒藥，他會不會也照喝不誤。
    許是吳邪最近運氣不太好，於許久不曾造訪過他的噩夢居然找上門來了，依舊是很平常的晚上，吳邪整理好所有的照片後，爬上了柔軟的床鋪，和周公愉快的打招呼去了。
    自從下了長白山後，吳邪基本沒有像以前一般失眠過，睡眠質量前所未有的好，可是這次吳邪剛躺下不久，便迷迷糊糊開始做起了夢來。
    夢中一片雪白的顏色，望不到頭，吳邪感覺到血從脖子大動脈處涓涓溜出，把一地雪白染成了刺目的鮮紅。他能感覺到生命從他體內以光速消失。
    忽然，他眼前出現了一個影子，那麼的淡然寧靜，不用說吳邪也知道他是誰，那個影子就那麼無動於衷的看著他流血。
    然後，那個淡然的影子俯身看著他，嘴唇微動：“再見。”
    吳邪急了，口中喃喃：“小哥，小哥。”
    可是那個影子毫不猶豫的化成萬千碎片消失在了漫天風雪中。
    吳邪絕望起來，一滴水漬順著眼角滑下，他張口疾呼：“張起靈。”
    張起靈在隔壁房間便聽到了吳邪微弱的呻吟，他來到吳邪門口，敲了敲房門叫了幾聲吳邪，沒有人回答，相反痛苦的呻吟聲越來越厲害。
    他能聽到吳邪一聲一聲的叫小哥，可是就是開不了門。隨著吳邪一聲“張起靈”喚出，他毫不猶豫的一腳踹開了門板。
    吳邪正滿頭大汗一臉痛苦的在床上翻騰，眉頭皺得死緊。
    “吳邪，吳邪，你醒醒，吳邪。”張起靈搖著吳邪。
    “小哥，小哥。”吳邪無意識的呢喃，手揪住了他的衣角攥得死緊。
    “吳邪，我在，你快醒醒，吳邪。”張起靈再次用力搖晃著，吳邪終於睜開了眼睛。
    些微迷蒙的雙眼中泛著水光，滿是痛苦，還有一絲絕望，在張起靈見過的吳邪的表情裏麵，從來沒有這樣的絕望之情。
    “小哥，你還在。”吳邪聲音有些顫抖。
    張起靈擦著吳邪有些濕潤的眼角：“你做噩夢了。”然後起身出去給他倒了一杯水。
    吳邪看著一副黯然銷魂姿態躺在地下的門板哀嚎一聲，為它默哀了幾秒鍾道：“能在張起靈腳下還死有全屍，你是幸運的。”
    張起靈進來把手中的水杯遞給他，吳邪喝了幾口放到了邊上道：“小哥你回去睡吧，我沒事了。”
    “夢見了什麼？”張起靈問。
    “沒什麼，就是夢見我死了。”頓了頓又說：“你消失了。”
    “不會，睡吧。”張起靈道。
    吳邪覺得悶氏語言真是有些神奇，他總是弄不懂張起靈的意思，就如現在，他也不知道張起靈說的不會是他不會死還是張起靈不會消失，或者是二者兼有。
    吳邪躺下了，張起靈給他掖好了被子，修長的手指擦過他的脖子，略微有些涼意，然後坐在了他床邊。
    吳邪有些奇怪：“小哥你不去睡覺？”
    張起靈關掉台燈言簡意賅：“你睡，我守著你。”
    吳邪鬱悶了：“小哥你快睡，我沒事，我就是做了個噩夢而已。”
    張起靈盯著天花板不搭理他。
    “小哥。”吳邪又叫。
    “要不，你睡這裏吧。”指著左邊的位置道。
    吳邪以為張起靈不會搭理他，沒想到張起靈居然從善如流一掀被子躺了進來，然後關掉了床頭的小燈，室內立馬一片漆黑。
    吳邪聽著張起靈清淺的呼吸聲，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早晨醒來的時候，吳邪以一個及其不太好看的姿勢躺在床中間，床上已經沒有張起靈的影子了。吳邪揉了揉有些迷糊的雙眼起來了。
    張起靈正在給小滿哥喂火腿腸，看著吳邪頂著一頭雞窩走過來揉了一下：“睡相不好。”
    吳邪扯著嘴角抗議：“我不是小滿哥。”然後往洗手間走去。
    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來張起靈說的什麼。
    張起靈說他睡相不好。
    吳邪三十八歲的老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朵根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