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是被渴醒的，床頭燈朦朧的燈光氤氳了滿滿的房間，平添了幾分溫暖，房間的空調關著，窗戶開著，有夜風吹進來，窗外有淡淡的月光。
    吳邪準備下床。卻看到了趴在床沿的張起靈。
    安安靜靜的睡顏，與十年前別無二致的臉，略長的劉海蓋住睫毛，歲月仿佛已經把他遺忘在了漫長而孤寂的洪流中，讓他孤獨的隨波逐流。
    吳邪的心疼了一下，這個人，什麼都獨自忍受，真不知道他那漫長的年華是怎樣走過來的。
    再想想他孤獨的呆在青銅門後十年，吳邪撫著額狠狠的歎了口氣，張起靈卻驀然的睜開了眼睛。
    都說睡眠淺的人十分警覺，張起靈到底是太警覺，還是安全感太少？
    “醒了？頭疼麼？”張起靈問，聲音有些喑啞。
    “小哥，我口渴，你怎麼不回房間睡？”吳邪坐了起來，張起靈拿過來床頭上放的那杯水，微微有些溫度，不燙不涼，剛剛好，吳邪咕嘟咕嘟的把水全部倒進了肚子裏。
    “你沒告訴我睡哪裏。”張起靈接過杯子語氣有些無辜。
    “嗷。”吳邪嚎了一嗓子頓悟了，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一回來就回了老宅，然後自己就喝醉了，連怎麼回來的都不知道。更何況安排張起靈的住處。
    拿過手機看了看時間，午夜兩點了，吳邪翻身下床，去把客房的門打開，抱出了櫃子裏的被子，看來王盟還挺勤快的，連被子都幫忙曬過了，有一股淡淡的陽光的味道。
    張起靈斜倚在門上看著吳邪鋪床，寬大的床單總是抹不平，張起靈走過去牽起了床單的一角，兩人合力，床單服服帖帖的躺在了床上。
    吳邪把衣櫃打開道：“小哥，你去洗澡吧，衣服在這裏。”
    滿滿一櫃子的衣服，都是新的，內衣外衣，春夏秋冬都有。
    吳邪也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有了這麼一個怪癖的，隻要自己覺得好看的衣服，一定會買回來放在那裏。並且每次都買兩件同款不同色的。
    日積月累，竟然有了這麼一櫃子的衣服。
    看來王盟很仔細，連衣服都打理過了，沒有放久了的陳腐味。吳邪覺得是不是該給他發點工資，真讓他打白工貌似有些不人道。
    給張起靈找過換洗的衣服，目送著張起靈走進浴室，吳邪自顧自的收拾著客房裏的一些東西。忽然就覺得，付出了那麼多，是值得的，這個人，好歹活著出現在他麵前了。
    張起靈出來後吳邪指著收拾妥當的客房讓他去休息，然後自己去洗漱，在霧氣蒙蒙中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想著張起靈說過，他有時看鏡子都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在過這個世界上的那句話，心裏默問道，你現在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了麼？
    吳邪洗完澡出來，張起靈並沒有去休息，而是坐在沙發上。吳邪愣了一下，反射性的就拿著浴巾遮住了手臂上和頸上的傷痕。
    說不清為什麼，就是不願意讓張起靈看見，他承受過的一切。
    張起靈卻快步走過來拿開了浴巾，傷痕在熱水的洗滌下有些微微的發紅，不是觸目驚心，是觸目慟心。
    張起靈低低的聲音傳來：“吳邪，對不起。”
    吳邪笑了，眼中有些氤氳：“小哥，你最不欠我的就是對不起。”
    張起靈也笑了：“吳邪，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