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過後，門邊突然傳來陣陣掌聲。我與她都愣了一下，抬頭看去，卻是父母正依著門欄笑望著我們。
    “簡直太棒了。”父親一邊鼓掌，一邊讚歎著，母親甚至眼泛淚光地瞅著我們。
    再次接觸到我的目光，她的臉唰地紅了。收好琴，她不再看我，“我該走了，已經很晚了。”
    “這就走了？”想也沒想，這樣的話便已問出了口。兩人又是一怔，咬了咬唇，我不再開口。
    “一會兒家裏人該擔心了。”背起琴盒，她的麵頰依舊有些紅，“那個，今晚，我很開心。”
    “我也是。”
    “那，我先回去了。”
    “……嗯。”
    ……
    “這笨小子。”恨鐵不成鋼般歎息一聲，父親看著我說：“你就不去送送人家姑娘？這黑燈瞎火的，鄉下也沒個路燈，要是摔著可怎麼辦。”
    “不，不用了，我已經習慣了。”
    終於醒悟過來，我起身走到她身邊，“我送你。”
    紅著臉看我，她的聲音幾不可聞，“那，好吧……”
    於是拿了手電筒一同出門。
    對鄉下濃重的夜色來說，手電的光亮簡直形同擺設，那小小的一團光甚至無法照清腳邊的深草。不過對於我們這種在鄉下長大的孩子來說，這種夜路並不在話下。
    靜默地走著，隻剛剛夠容納兩人並行的鄉間小路一路延伸進了夜色中。我的心跳有些不規律，腦中始終拂不去她臉紅的樣子。
    在此之前未曾意識到的東西，被父親一個提醒之後，漸漸蘇醒過來。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她，隱在夜色中的她已看不出太多情緒，唯有呼吸聲似有若無。
    “那個……”氣氛實在異樣得緊，很想打破這份沉寂，開了口，卻不知該如何繼續下去。
    “啊，到了。”忽停下腳步，她看了看我，“可以在這裏等我一會兒麼？”語畢，也不等我回答便跑了開去。
    那個方向，是之前那間廢棄的小木屋。於是想起她說她每晚都會來這裏放個東西。會是什麼呢？不由好奇起來。
    “好了。”不多時，她便折了回來，身後已然不見了她的小提琴。
    疑惑地望著她，我忍不住問道：“你把小提琴放在裏麵了？”
    “別問好麼，我不能把它帶回家，也不能讓鄰居看見。”朦朧之中，她似咬了唇。
    “……好。”默了默，終於忍不住牽起她的手。她遲疑了一會兒，卻沒有掙開。她的手很小，軟軟的，溫溫熱熱，指尖劃過我的掌心時，能感覺到薄薄的長繭。
    緊緊握著這份柔軟，想到她小小年紀就必須放棄一切外出打拚，不由一陣心疼。可即使麵對種種困境，她也依然沒有放棄小提琴。這樣的執著，如果不是因為太愛，又怎會選擇一條如此難走的路。
    手指根根收緊，牽著她，我率先邁開腳步。
    如果可以的話，今後的路，也想牽著她的手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