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落地(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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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之淵,汲水之畔,岸生雙華,怨念而生,是為怨偶也。
夜晚的落地,漆黑,隻有黑河在粼粼閃光,緩緩流動,沒有水流聲響,像是微光的絲綢,很是美麗,可是千湖知道,那是惡靈在叫囂,在嘶吼,那是數不清的惡靈向著無知人的引誘。黑夜裏,很多東西都肆無忌憚的猖狂,就連白日裏妖豔無比的曼珠沙華此刻都安靜的低伏,黑夜自然是黑色的世界。
千湖此刻在夜色中靜靜的站在黑河邊上,平靜的眸子隨著河水的粼粼微光而閃動,她必須在最安全的時間裏去到河底,畢竟卷蒼是個不安全的存在,她不允許身邊的人受到傷害,所以她得速戰速決。
微光粼粼的河麵,帶著幾分蠱惑的氣息,讓人去靠近,千湖看著河水裏密密麻麻的惡靈,沒有特別的反應,她伸出右手青劍在掌心中若隱若現,可是她側頭想了想又將青劍收了起來,輕籲了一口氣,幾乎不做猶豫就跳下了那黑色的河水中。
一入水,惡靈聞到了不一樣的味道,瘋狂的從各處湧來,爭先撕咬著千湖,這種痛來得比任何時候都強烈,雖然肉體沒有任何損傷,可是靈魂卻被撕咬得破碎。千湖在水裏承受越來越有實質的沉重,舉步維艱。
這樣下去,可能還沒有到河底,人就支持不住了,千湖咬了咬牙,血色在眼前一掠而過,青劍在手裏成形,醜陋的惡靈似乎有些懼怕那把青劍,紛紛尖嘯著四處奔散,然後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窺視著,蓄勢待發。
沒有了惡靈的阻撓,千湖仍舊沒有輕鬆,水下很難呼吸,即使她用以龜吸,仍感到陣陣窒息的暈眩,加上靈魂破碎的疼痛,每前行一步就像是踏在刀刃上,鮮血淋漓。
咬牙強撐,為了青棱鏡,為了她們的安全,為了盡早的離開這個地方,她必須得堅持住,千湖狠狠的咬著嘴唇,甚至咬出了血,血腥味隨著千湖的遊動而四散飄遠,惡靈嗅到了血液的味道,更是興奮得蠢蠢欲動,但是攝於青劍的殺氣,隻敢在她身周露出獠牙嘶吼。
隨著深潛,窒息的暈眩感越來越強烈,青劍在手中幾乎維持不了形狀,意識逐漸的渙散,周身的惡靈時刻等著千湖的虛弱,就在青劍堪堪消失的瞬間,一隻惡靈便率先凶殘的迎麵撲了過來,不妙的感覺隨著千湖暈死過去,緊接著,更多的惡靈洶湧而來,千湖便被數以千計的惡靈給掩埋了。
惡靈們興奮的嘶吼著,享受著撕咬得快感。
突然,河水中劇烈的震蕩起來,一個影子以極快的速度衝了過來,惡靈們一下受驚般四散。
那人看著被撕咬得虛弱的千湖,目眥盡裂,他一手將千湖攬在懷裏,對周身的惡靈不予理睬,惡靈們發出恐嚇的低吼並且再次蠢蠢欲動。
那人原本和煦溫柔的朦朧,被戾氣衝洗的幹幹淨淨,他低沉的開口,“都給我滾!”
壓力像是有形一般穿刺著惡靈,那股力量是惡靈不能承受打,惡靈們很是忌憚,於是尖嘯著
躲避。
似乎河水對這人沒有絲毫的影響,他懷抱著昏迷的千湖,細細描繪著千湖的眉眼,語氣溫柔,“對不起,我來晚了……”
他拿出一顆圓潤的明珠放入千湖口中含著,伸手覆上她的額頭,他憐惜的歎氣,“先睡一覺吧,剩下的,我來為你做。”
他抱著千湖就如履平地一般直直的走向剛剛還遙不可及的河底,那黑色河水的河底,儼然有一座黑水牢,黑水以環繞的形式將裏麵的人與外隔絕,黑水牢外圍有強大的禁錮,弱者是靠近不了,而他抱著千湖閑適的猶如行走在鄰家別院一般,他站在黑水牢外,平淡的開口,“該了結的始終要了結……卷蒼,出來吧。“
……
今夜……卷蒼伸手按住自己急切跳動的心髒,看著一直波動翻滾不息的河水,美麗的臉上卻是狷狂的笑意,曳地的華發在夜風中紛亂,他感受著自己那顆躁動不已的心,隱隱的感覺到,終於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