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山深得季家大老爺的信任和依賴，作為季家的雞肋西苑，西苑裏的夫人實際上沒有任何權利，否則金祿祿也不會浪費那麼多腦細胞合計著如何賺錢。
    這樣的身份地位注定了金祿祿沒辦法反對季雨山的要求，何況季雨山的意思很有可能就是季源暉的意思，所以幾乎不用怎麼考慮，金祿祿便同意了來人的請求，帶走了西苑內的幾個小丫頭，心卻在這一刻吊到了嗓子眼。
    終於還是觸怒了季家家老爺們的底線，金祿祿這段時間都已經吩咐翠菊小心一些了，想不到該來的還是來了。
    之後回到自己的臥房，金祿祿立刻囑咐翠菊出去查探究竟是誰把稿子的事情捅到季源暉那裏去的，得到的答案並沒有讓金祿祿多吃驚。
    “夫人，是喬婆子，衛姨娘房裏的丫頭們私下裏交流那些故事的時候，正好被她撞了個正著，之後便把這事告知給了大管家，具體大老爺是如何知道這事的，恕翠菊無能，不能為夫人查出其間具體發生了什麼。”
    金祿祿擺擺手，無心和翠菊計較，她明白這件事百分之九十是喬婆子從中作梗，無非是受了大房那邊大夫人白氏的意思。
    金祿祿從袖籠裏抽出剛剛從翠菊那裏拿過來忘記還的雙麵蘭花帕子，珍而重之的放在眼前瞧了又瞧，不禁歎道：“可惜了，若不是突然橫生這麼件事，這倒是個很好的發財路子。”
    翠菊原本以為金祿祿將她繡的帕子左看右看是稀罕那帕子，現下聽金祿祿提及“發財路子”，立馬豎起耳朵，探究的視線不由的和金祿祿一起，直盯盯看向那一方粉紅色的絲帕。
    兩人不知盯著帕子失神了多久，金祿祿回神時，就看到翠菊一臉莫名其妙的也在盯著帕子猛瞧，不由好笑道：“傻丫頭，看什麼呢？”
    翠菊皺鼻子哼了一聲：“夫人，你比我還小上好幾歲呢，怎麼說話老氣橫秋的？”
    “咳咳——”倒忘了自己現在是個說話還嫰聲嫩氣的少女，“說你傻你還不服了是吧，瞧你那直勾勾的傻樣，給你帕子，還怕我搶了你的不成。”說著就把手上的帕子塞到翠菊的手裏。
    翠菊抖了抖眉角，她直勾勾盯著帕子根本不是為了擔心帕子被搶，而是因為某人鍥而不舍的差點把帕子盯出一個洞來好吧！
    不過金祿祿是主她是仆，主子說什麼那就是什麼，翠菊不好反駁，隻能默不作聲的受了。
    金祿祿端茶輕啜了一小口茶水，掩飾自己莫名的心虛，而後語氣一轉，語重心長地對翠菊說：“近些天把雙麵繡的技法熟練了，妙芙不是很羨慕嗎？你也教教她，還有采珊，她們兩個都是好的，你多教教她們沒壞處。”
    翠菊立即聽出了些許門道，試探著問：“夫人，您是不是又有什麼想法？”
    金祿祿斜瞪了翠菊一眼：“我還能有什麼想法，現在是非常時期，不被揪出去批鬥就不錯了。”
    翠菊撇嘴：“奴婢一點也沒看出來夫人在害怕什麼非常時期。”
    “你這是和夫人說話的口氣？”
    翠菊哼哼兩聲，給金祿祿施了個沒形沒狀的福禮：“翠菊知錯了。”
    金祿祿擰了下翠菊的胳膊：“你倒是也給夫人我個知錯的態度。”
    翠菊嘶聲呼痛：“夫人夫人，奴婢知錯了，奴婢真的知錯了，奴婢……啊老爺！”
    正和金祿祿笑鬧著的翠菊猛然看到出現在門口的季源希，嚇得差點沒把魂兒嚇丟了，急急忙忙垂身施禮。
    金祿祿正了正神色，起身也給季源希施了一禮：“老爺。”
    季源希稍稍點頭，對翠菊說：“你先出去候著。”
    翠菊低應了聲“是”便撒丫子跑了。
    金祿祿看著翠菊離去的背影暗暗罵了聲沒骨氣，繼而轉頭對季源希道：“老爺有何事要支開翠菊？”
    “我們夫妻說說話，她個丫頭留在這做什麼？”季源希輕輕鬆鬆就把金祿祿的問題給噎了回去。
    金祿祿無話可說，默默垂頭不說話。
    季源希在金祿祿剛才坐著的位置旁邊坐了，也不指望金祿祿能伺候他，執壺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道：“你也坐吧。”
    金祿祿嗯了一聲，便坐在了剛剛的位置。
    夫妻二人並肩而坐，理應是個溫馨的畫麵，但奈何兩人身心不同，做了夫妻，卻沒有夫妻的情分。
    “你……打算怎麼處理私相售賣違禁稿子這件事？”坐下了老半天，季源希突然開口問道。
    寂靜的空間裏突然響起季源希低沉厚重的聲音，正發呆的金祿祿不由被嚇了一跳，慢半拍的聽清季源希說的是什麼，不由身上又被嚇出一身的冷汗。
    “怎麼處理？北苑合計著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咱們西苑不就隻有聽命的份兒嗎？”金祿祿強自鎮定，話語間不由帶上了些挖苦，使得這件事更像是與她一點關係也沒有。
    “其實這件事根本不用調查，”季源希說，“所有人都知道，那些稿子是從西苑內流出去的。”
    金祿祿呼吸一滯：“那、那又怎樣？”
    “所以季雨山幾乎不用審問衛姨娘房裏的那幾個丫頭，他是直接來咱們西苑拿人的，至於拿完了那幾個丫頭接下來該怎麼做，你應該最清楚不過。”
    “這與我有什麼關係！”金祿祿想都沒想就出口反駁，卻發現自己反駁的太過急切，反倒像是有了那麼點什麼。
    “真的沒關係？”季源希輕描淡寫的一問，“璐璐，我說過，凡事都不要做的太過，觸碰到了大家的底線，那就不好了。”
    金祿祿真的不想聽季源希的老生常談，卻發現自己以現在的立場根本反對不得。
    “我知道，”金祿祿咬牙道：“我知道錯了。”
    季源希抬手，在金祿祿的頭頂頓了下，然後就落到金祿祿的頭頂，輕輕從她的發絲間拂過：“還是個孩子。”
    “……”尼瑪！你說啥？你說、說誰是孩子！？大哥，咱倆年紀差不多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