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寧初遇 第二章 擋路的螃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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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祿祿的堅決抵抗下,季源希的妄想終沒有成行,然而這次的遭遇卻讓金祿祿堅定了離開的決心。
她是個有手有腳的健全人,而且她是個現代人,從思想上就不想被束縛,何況是身體。
理想的豐滿讓擁抱了現實這個瘦子的金祿祿感覺很不舒服,就像她現在,在多次請求季源希放她離開而不得後,她終於體會到了深深的挫敗感。
“吃飯了。”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身穿百褶月裙的翠菊旖旎著走了進來,手上照舊端著一碗白米粥、兩碟小菜和一碗湯藥,看人時也是一樣眼白示人的鬼樣子。
金祿祿看的好笑,不過她現在的處境注定她笑不出來。
翠菊放了裝食物的碗碟,低哼了一聲:“聽說你又求老爺放你出去了?”
“你消息倒靈通,”金祿祿也被折磨的沒了好脾氣,“不曉得你家老爺知道你亂嚼他和他夫人的舌根,會如何處置你。”端起賣相平庸的白米粥啜了幾口,金祿祿是真餓了,竟覺得從未吃過這樣鮮美的白米粥。
翠菊被金祿祿噎了一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家老爺的夫人是誰,不由得嘴角抽動了兩下,態度倒是恭謹了不少。
“隻要夫人明白您是季家的夫人,那我們做下人的自然也認得你是我們的夫人。”翠菊話裏有話。
金祿祿輕哼了一聲,沒搭腔,呼嚕呼嚕很沒形象的把碗中的白米粥掃蕩一空。
翠菊失望地搖搖頭:“夫人雖出身農戶之家,但既然進了大家族,就應該有守禮的本分,我會向老爺申請,請教習婆子來為夫人傳講禮法的。”說著端過被金祿祿掃蕩一空的白瓷蘭花碗款款退了出去。
翠菊對金祿祿的提醒和警告沒有起多大作用,她已然下定決心,伺機逃跑。
沒有讓金祿祿失望,這個逃跑的機會,並沒有讓她等太久。
在金祿祿基本上完全康複之後,作為明媒正娶的夫人,她可以暢通無阻的在西苑裏的許多地方出入,這無疑為她的逃跑計劃大開方便之門。
經由翠菊的提說,季源希竟是首肯了她的提議,要為伍璐璐這個才過門不到一個月的新媳婦請個教習婆子,來教她“大家族”中的女人應該遵從的禮法。隻不過近幾日季家要為北苑的大老爺辦生日宴,人手都被調遣到北苑去幫忙,三老爺所居的西苑人手方麵自然就捉襟見肘,所以暫時還沒分派下人來管教金祿祿。
金祿祿樂的悠閑,整日就在西苑裏遊來逛去,看似不著邊際的懶散度日,實則是在觀察府中人員來往的規律和西苑的地形。無疑,整個季家為大老爺慶生這幾日,是金祿祿逃跑的最佳時機,特別是季大老爺大壽當天,季家西苑基本無人看顧,而其他各苑又是人多混亂,最適宜渾水摸魚等偷雞摸狗的舉動了。
不過經過細心地觀察,金祿祿頗為失望,因為季家很大,單從西苑這邊入手金祿祿想要逃出去的把握很小。
寸步不離跟著金祿祿的翠菊及時攔住神遊天外的新主子,她實在是有些氣不過老爺的懦弱。大老爺和二老爺也太欺負人,什麼貨色都往西苑裏邊塞。
想著沒好氣的瞪了金祿祿一眼:“前麵就是季家花園,季氏家宅有規矩,各苑女眷不經家主允許,不得去往別苑,夫人得避諱著點。”說著也不動,就拿一雙犀利的杏眼盯著金祿祿,等待金祿祿自動退卻。
金祿祿笑笑,沒開口。
這種時候和小丫頭置氣要不得,現下的忍氣吞聲,如果能夠換來翠菊之後的疏忽,對她放鬆警惕,她心甘情願把這口氣咽下去。
反身按來時的路返回,就算翠菊現在讓她穿過那道銅鎖春深的深棕木門,金祿祿也不會真的走出去,她要等到大老爺季源暉大壽那天才進行逃跑計劃,就算計劃成功的可能性幾近於零。
才走出沒兩步,眼前的路又被人堵住了。
金祿祿含笑抬眼,暗地裏打量麵前擋路的螃蟹——螃蟹好紅,剛煮熟的吧==。
時正直冬季,季家村地處靖國東南,按理說應是溫暖如春之地,可今年一入冬就冷得出奇,才剛下了場入冬以來的第一場小雪。雨夾雪之後的天氣就變得陰冷陰冷的,所以人們出門時穿的像極了臃腫的南瓜,然此時擋在金祿祿麵前的這名婦人,卻是一身輕薄紅衣。
大紅織絲錦衣外隻批了一件大氅,苗條纖細,容貌秀麗,一雙斜飛的柳葉細眉讓人一見難忘,很漂亮,漂亮的有些張揚。
黃姨娘今年三十五了,與她的夫君季源希同齡,生有一子,名季建瑜,此時正在外遊學。
在這樣的時代,黃姨娘這個年紀的女人,多半已是半老徐娘,可黃姨娘卻是絲毫不顯老氣。她從十三歲跟了季源希,比季源希的正房妻子還要早上兩年,在這個尊崇媒妁之言缺乏愛情的年代,黃姨娘和季源希的感情雖算得上老夫老妻,卻因為出身貧賤,比金祿祿投身的這具身體的前主人還不如。
黃姨娘的母親是青樓妓|子,父親則不知道是哪個花錢風流的嫖|客,季源希之所以會收了這麼個毀名毀譽的妓|子之女,還要拜謝他的“好”大哥們,那可是“好”大哥們在已逝的老爺子和老太太麵前“爭取”來的結果。
和她的妓|子娘一樣,黃姨娘生就了一副好皮囊,兼之穿著打扮很有幾分豔麗顏色,眼光不俗,又會使得一手好手段(…),很快就把季源希收拾的服服帖帖,同時也讓季源希的兩個大哥神魂顛倒,整個季氏大宅裏,暗地裏的閑言碎語那是不絕如縷。
金祿祿沒有看不起黃姨娘的意思,畢竟在這個男尊女卑的世界裏,女子想要立足必須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從現在整個西苑的代理權都落在黃姨娘的手裏就可以看出,她的付出已然得到了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