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爾快成年了，雨刻也是，然而雨刻並不快樂，他盯著把玩珍珠項鏈的菲爾，那串珍珠是每個人魚都有的，雌母眼淚製成的寶貝，馬上，這串珍珠就要屬於一個叫海徽斯的美麗雌魚了。
    菲爾的側麵很漂亮，青綠色的尾鰭和冰藍色的眼是人魚中絕無僅有的搭配，絲布半透明裹在他的腰間，黃金寶石佩在上麵。
    耳邊發絲被攏束在腦後，嚴謹冷淡。
    雨刻覺得大哥真好，真有氣勢真可靠!那些雌類怎麼也比不上大哥!
    “哥，我們偷偷跑掉吧!那些雌魚好像要把你吃了，真可怕!“雨刻睜著琥珀大眼，再次說起這句話，臉上還有些稚嫩。
    聞言菲爾看向他，淡淡道：“去哪？“
    雨刻微微興奮的快速說：“去海麵!那裏一定很美!沒有雌魚沒有羅嗦的父親沒有約束!就我們兩個!”
    菲爾手摩擦脖子上的項鏈開口：“人魚一族有多少雄性有多少雌性，又有多少新生兒？你知道嗎雨刻？”
    菲爾又自問自答道：“雄人魚算上你我隻有四條，而雌魚有二百零四條……新生兒一條也無……人魚一族快滅亡了，你懂嗎？雨刻。“
    雨刻臉上的興奮已經去，他垂下頭輕聲道：“我喜歡哥哥，最喜歡了…”
    菲兒停下動作，尾巴一甩來到雨刻身邊，冰藍的永遠含著冰一般冷而利的眼透露出劇烈掙紮，又在瞬間平複。
    他們身上背載多少期盼就背載了多少絕望。
    菲爾是成熟的冷靜的能支撐起人魚一族的，而不是為了私心拋棄責任和義務的菲爾。
    “…我們不能離開，不能!“菲爾的話帶著深重的警告，卻是在警告自己，雨刻捏著菲爾的手指，壓抑的哭。
    琥珀珠子擊打在地麵上，萬分誅心。
    菲爾滿臉痛苦的昂首卻無法流出淚水，那雙冰藍的眼睛被海神剝奪了流淚的資格，時時刻刻都透露出冷漠，不允許脆弱…
    那麼多人魚歡笑，卻是建立在兩個人的痛苦上，那麼多希望和期盼，都是一座座大山，牢牢壓住他們，透不過氣。
    掙紮隻是徒勞。
    菲爾舉辦了成年禮，人魚們歡樂的吟唱歌謠，要嫁給菲爾的雌人魚們羞澀的看著未來的伴侶，而菲爾卻沒有把項鏈給任何人魚，隻是牽了海徽斯的手，宣布了自己的正妻。
    第二個月，雨刻成年禮亦是如此…十年後菲爾有了第一個雄子，次年，雨刻有了一個雌女……
    沒人知道他們的掙紮痛苦，這場愛戀暗暗偷生最終也是慘淡收場，沒有一個吻，一個擁抱，甚至不曾說出我愛你…卻包涵了太多痛苦。
    今天，菲爾側頭去看熟睡的那張不在稚嫩的臉淡淡而笑。他們的感情猶如那兩串被銷毀的項鏈，雖是無法達成的東西卻不能轉移給別人。
    ------也比如他們，做了一輩子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