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盛東陽覺得自己此刻快要被怒火燒成了灰燼，暗暗咬牙，才能讓自己維持往日一國之帝的威儀。那個自己器重，難得想真心以朋友之情相對待的人，此刻正跪在自己的麵前，昭示著他的罪行。
    這個人是不羈、無畏的，沒有其他人那麼重的君臣觀念，自己從第一眼就看中他了這一點，所以也深深被他吸引，不自覺地想與他親近，明知來路不明，還是冒險讓自己去相信了一次。
    可自己錯了，現在他跪在這裏，甚至不敢抬頭看自己一眼，心中濃濃的失望席卷著墨盛東陽，也讓他本就防備的心牆更加厚重，身為帝王的自己就不該信任任何人，除了自己的愛人，除了獨屬於他的清靈。
    “韓紫雅，你果然很強大，辜負了我的信任，欺騙了清靈的重視，你就這麼殘忍地傷害病弱的他。你好，做的很好。你背後的主子究竟是誰，交代出來，我會讓你輕鬆的上路。”說著強硬的話，墨盛東陽已經急步走到了韓清靈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感受到周身的空氣有些凝滯，聽著自己愛人斥責的話語，韓清靈強壓下內心已經承受不住的負荷，勉強抬起頭來：“紫雅說過不會害你，請皇上相信我。”
    “皇上，她的房間裏既有凶器，又有血衣。”徐寧趕忙補充，這個女犯人算是他的烏紗帽，怎麼也要讓他認罪。
    “冉英與我是同一房的丫鬟，她如今人已經不在了，恐怕凶手是她。”聰慧的韓清靈，已經說出了大半的真相。
    墨盛東陽有些遲疑，他真的很想相信這個人，那雙眸子的真誠是他平生僅見的，可是這要有證據。他不能允許自己的一點失誤，帶給清靈更大的傷害。
    看出皇帝的猶豫，徐寧又從侍衛那裏拿出搜索來的信恭敬地呈給墨盛東陽。
    信被打開，墨盛東陽的周身愈加冰寒，再抬眸時看向韓紫雅已經隻剩下殺機。
    信是以韓紫雅的名義寫與冉英的合作盟約，雙方共同以殺害東陵皇後為目標。這一物證坐實了韓紫雅的罪名。
    “傷害清靈的人，隻能死。”墨盛東陽的話如同索命的幽魂讓韓清靈通體寒涼。
    強壓下自己的不適，韓清靈抖動嘴唇開口：“那請皇上讓我看一下信。”
    藩籬是沒想過信會給韓清靈過目的，東陽大帝的殺伐果斷是出了名的，尤其現在歸罪的刺客還是傷他最愛之人。
    但他並不知道，韓清靈近來對墨盛東陽的影響，那種埋在墨盛東陽心裏的好感潛移默化地左右了他的一點情緒。
    得到應允，信呈在了韓清靈的眼前，也讓韓清靈舒了口氣，至少這寫信的人沒有模仿他的筆跡。但這個發現也隻是一個突破口，畢竟有的人可以寫出多種字跡。剛要開口將這個疑點說出，門外卻傳來了趙光顏的聲音。
    “東陽。”
    一臉蒼白的趙光顏，被翠珠攙扶著走了進來，美麗風采依舊，隻添了一絲病弱，讓人會更加憐愛他。
    墨盛東陽收起了一身的陰寒，快步走到門口，親自抱起他的後，小心地把人放在了旁邊的椅子上，手握著趙光顏的，一絲絲稀薄的內力小心地輸送過去，讓趙光顏的臉色好了幾分。
    “隻許呆一會。”不忍苛責自己的愛人，墨盛東陽隻能柔聲的要求。
    見趙光顏乖巧地點頭，墨盛東陽這才轉頭看向韓清靈，一臉的嚴肅：“你剛剛想說什麼？”
    “皇上，我是冤枉的，因為。。。。。。”
    話未說完，趙光顏有些激動地出聲打斷：“皇上就是她，我說那刺客怎麼有些眼熟，身形與紫雅有些相仿，而且那鞋與紫雅穿的是一模一樣的。”
    墨盛東陽輕柔地拍著趙光顏，心疼地安撫他的怒氣，目光再轉向韓清靈時，就隻剩下滔天的恨意：“既然清靈指正你，你還有什麼話好狡辯的，傷害東陵皇後者以一百軍棍處置。”
    韓清靈睜眼看著趙光顏看向他時得意陰毒的目光，他張了張口，卻找不到此刻能對東陽說的話。
    說什麼？說他的皇後在欺騙他？
    自己以前如何一點點走進墨盛東陽的心間，他又是如何珍重地看待著自己，韓清靈都知道，正因為知道，所以無論他解釋的多麼有力，都抵不了趙光顏現在一句話的指正。
    韓清靈有些頹敗，這十幾日來自己傷得體無完膚，卻拚得墨盛東陽視他為仇敵。勉強打起精神，韓清靈不是個自暴自棄的人，現在最好的辦法隻能認罪，爭取從輕發落。
    韓清靈猛在地上磕了三個頭，碰撞讓他眼冒金星，額頭滴血，這才緩緩說到：“都是紫雅的錯，紫雅被赤南國人挾持了父母，也是逼不得已才這麼做的，請皇上看在我近日來盡心服侍你和皇後的分上，請賞我一個痛快。”
    看著那雙自己在意的琉璃眸裏帶著乞求，墨盛東陽如初見時一樣對他有了絲心軟，遲遲未再開口。
    “東陽，我傷口好疼。”趙光顏適時地開口，一臉虛弱地軟倒向墨盛東陽，滿意地感受到對方小心地將他摟在了懷裏，抱了起來，展開輕功向門外飛馳。
    墨盛東陽抱著趙光顏，身形到門口時停頓幾秒，獨留一句冰寒的話：“韓紫雅，杖斃。”
    韓清靈看著自己愛人焦急孤高的冷漠身影，以及趙光顏挑釁惡毒的笑漸漸消失在視線裏，自己眼裏的期待也細細碎碎地暗淡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