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迷迷糊糊的楚天宇隻看到一隻五彩繽紛的大鳥在空中飛舞，鳴叫，鳥背上坐著一個人，楚天宇伸出手想去抓住什麼，卻又無力的閉上了雙眼。
    大王和紅蓮接住了第八道雷劫，雷劫過後，海麵像是波濤洶湧，動物紛紛從海底鑽出，各種生物擁聚在一起，對抗這天雷。
    蛟龍看著天空最後一道雷劫，想起自己小時候，爸爸化形時，就是在這一道紫色的雷電下灰飛煙滅，媽媽也受到波及，最終掏出自己的妖丹，給了他，就再也沒睜開過眼睛，蛟龍閉上
    眼睛，似乎感覺到爸爸，媽媽在向他招手。
    第九道雷，不像前幾道一樣粗，細細的一條，泛著紫光，嘟嘟把朝生甩下背，迎著天雷而上，朝生瞳孔一縮，感覺到了嘟嘟的意圖，大叫一聲，“嘟嘟――”
    嘟嘟回頭，看了朝生一眼，眼裏有著不舍與懷念，“鳳凰涅槃，浴火重生”，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住，但是不經曆這一次，自己就永遠長不大，保護不了他最愛的爸爸……
    朝生隻感覺眼前光芒閃過，撐住最後一絲力氣把蛟蛟放進空間，就閉上了雙眼，順水而流，他的嘟嘟，他最愛的人，他這輩子活下去的動力，在他的眼前化為烏有了……
    “怎麼樣找到隊長沒？”一個士兵站在甲板上，問道。
    剛剛從海裏出來的人，隨手抹了一把臉，沉重的搖搖頭，小王，光頭，他們都找到了，就隻有隊長還蹤影全無。
    隨後從海裏冒出一個又一個士兵，紛紛對望一眼，搖了搖頭。
    甲板上的士兵，看著茫茫海麵歎息一聲，“我們快撤吧，隊長知道了，一定也不希望我們……”他停頓一下，滿眼的哀痛被堅毅取代，“走。海嘯快來了。”
    京城楚家，楚老爺子剛剛吃好飯，正在消食，就聽到保姆從樓上下來，“老爺，有電話。”
    楚老爺子點點頭，慢慢的踱步上樓，“喂。”
    電話那頭傳來一句話，楚老爺子拿著電話，呆立了很久，一雙經曆了滄桑的雙眼流下一行濁淚，電話從手中掉落都不知道，雙眼一閉，暈倒了。
    “快叫救護車，老爺暈倒了。”送茶的保姆，衝著樓下的管家大喊道。
    等送到軍區醫院時，老爺子依舊沒醒，楚媽媽過來了，就連在軍部的楚建國也急匆匆的趕來了。
    楚建國見到楚媽媽就直接問道，“爸是怎麼了，怎麼會無緣無故暈倒？”
    楚媽媽也焦急的說道，“阿姨說是接了一個電話就暈了，到底是誰打的電話？”
    楚建國看著緊閉的手術室，坐在板凳上，抓著頭發，爸本來年紀就大了，身體不如以前了，這是誰說了什麼刺激到了他，讓我知道了，非得剝了他的皮。
    “師長，軍部電話。”警衛員拿著手機過來。
    楚建國皺眉，“不接，雞毛蒜皮的事別來找老子。”又對楚媽媽說，“你給天華打電話沒？”
    警衛員點點頭，自己到旁邊接起電話。
    楚媽媽也後退一步坐在老公旁邊，焦急的看著手術室，“打了，一會就到。”
    “師長，神劍部隊的電話。”
    “不接，”楚建國一抬頭，“神劍的？”
    警衛員拿著手機點點頭。
    “拿過來，我得讓天宇回來看看他爺爺，老爺子最疼他了。”楚媽媽聽到也點了點頭，天宇和他爺爺的感情比父母還深。
    “我是楚建國，你讓楚天宇接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幾句話，楚媽媽就看到自己老公呆呆的拿著電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不解的輕輕地推了一下楚建國。
    楚建國猛然站了起來，衝著電話裏吼道，“什麼叫失蹤已經三天了，找不到？海嘯，海嘯又怎麼了？”
    楚建國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節哀順便，一下子砸了電話，雙手捂住臉，坐了下來。
    “建國，到底怎麼了？”楚媽媽問道。自己的丈夫自己很了解，有時候是脾氣急了，可是不會無緣無故的發火。女人的心思就是比較敏感，神劍？天宇？抓住楚建國的手問道，“是不是天宇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楚建國放下手，輕輕拍了一下楚媽媽，這個在戰場上堅毅，剛硬，就像一塊鋼的漢子，此時像是老了幾歲，雙眼泛紅，“天宇，天宇他失蹤了，生死不明。”
    “什麼叫生死不明？”楚媽媽抬高了聲音，問道，“沒找到人，就可以報喪嗎？我兒子還沒死呢？”
    “你別這樣，蘇然。”楚建國摟住妻子，“在東海失蹤了三天，現在東海發生海嘯。”
    楚媽媽雙手緊緊的抓住楚建國的胳膊，指甲用力過猛失去了血色，楚媽媽哭著說，“我不信，我不信，天宇不會死的，他不會死的……”一直在說，仿佛這樣就會讓她相信自己說的。
    楚天華急匆匆趕到醫院，就看到爸爸抱著媽媽，媽媽埋在爸爸胸膛上哭泣，不敢置信的問道，“爸，爺爺，爺爺他……”
    楚建國搖了搖頭，沒有再看兒子，隻是一下又一下拍著楚媽媽的背，在安慰她，“天宇失蹤了，生死不明，在東海。”
    聊聊的幾個字震得楚天華半天回不過神，東海正爆發著海嘯，天宇會在那兒，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朝生睜開眼睛時就看到湛藍的天空，藍的讓人心醉，海水輕輕拍打著海岸，朝生慢慢爬了起來，一步一步搖搖晃晃的朝著前麵走去，正在啄食的海鷗猛地撲翅飛了起來。
    朝生看著展翅飛向海麵的海鷗，眼淚就流了下來，他的嘟嘟也會飛，他的嘟嘟可以飛的更遠更高，朝生不知道此刻心裏在想著什麼，隻覺得自己心裏空蕩蕩的，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麼都沒想，他連空間也不敢去，就怕見不到嘟嘟。
    一步一晃，路邊的石子磕破了腳也不停，就這樣迎著太陽一步一步往前走，前方飄來一個身影，朝生向前走去，水裏的人，一隻手抱著浮板，整個身子泡在水中，一身迷彩，鄒鄒巴巴的。
    朝生艱難的把人拖到岸上，看到他的長相時，抱著人哭了，就像是找到了希望一樣。他認識這個男人，是嘟嘟第一次化形時，朝生最絕望的時候，給了他希望的人，現在又遇見他，是不是代表嘟嘟也會沒事，也會醒來。
    朝生用神識隨便從空間裏拿出兩件厚外套，海邊的夜晚很冷的，兩個人抱在一起取暖，等到天再次亮起來時，懷裏的人才慢慢地睜開眼睛。
    “你醒了？”朝生輕輕問道。
    楚天宇抓住朝生的手，他記得這個感覺，認得這個聲音，是他？“你是人？”
    朝生疑惑的的低頭，抬起一隻手在他眼前晃晃，“你的眼？”
    楚天宇微微一怔，才慢慢的說了一句，“失明了。”
    朝生頓了一會才說，“你不難過？”
    楚天宇爬了起來，站起來看向朝生，“比起我那些在任務中失去雙臂，失去生命的戰友來說，我已經算好的了，至少我還有複明的希望。”
    朝生低低的笑了一聲，“你還挺看得開？如果你永遠不複明，你就會離開部隊，離開你的戰友？”
    “哦，這樣啊？”楚天宇又坐下了，看著海麵，雖然他什麼都看不到，“也許爺爺會很高興吧，我入伍時，爺爺氣的很久沒有理我。”
    朝生抱著膝蓋，臉放在膝蓋間，沒有回話，靜靜地聽著。
    “我在死亡線上掙紮不下十次，每一次都以為這次死定了，偏偏我又活了過來，不是我的生命力多麼頑強，運氣多好，我知道每次家裏人都在等我回去，他們不會希望我放棄的……”楚天宇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說這麼多，會像一個陌生人傾訴這麼多。也許是失明會讓人懦弱，想找一個臂膀靠著，也許隻是身邊的人讓他覺得安心。
    許久，楚天宇才聽到一個壓抑的哭聲傳來，略帶沙啞的聲音，“是不是即使有一天你的親人都離開了，也希望你能幸福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