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顧朝生醒來時已經是第五天了，朝生睜開眼，隻覺得光線刺眼，下意識的用手去擋，卻牽動了針頭，隻覺得手上一疼，一滴血珠冒了出來，針頭掉了，朝生呆呆的看著血珠滴落，好久才適應。
    適應光線後，迷茫的打量著四周，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單和藍色的病號服。這裏好像是醫院，我怎麼了，為什麼會在這裏？嘟嘟？去摸胸口，卻發現原本的印記不在了，心口一片光滑，朝生慌了，蹣跚著爬起，由於躺太久，四肢好像不受控製，猛地跌落床下，怎麼聯係嘟嘟，都沒有得到回應，識海一片死寂，朝生一下子坐到地上，嘟嘟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是他活下去的動力，嘟嘟不是說化形沒有危險嗎，為什麼會……
    楚天宇進來時就見到少年呆呆的坐在地上，兩眼無神，快步走了上去。
    “怎麼了？”一把抱起少年就要放到床上，誰知朝生一把抓住他的衣服，頭埋在他的胸前，無聲的哭泣，兩隻手緊緊地攥著，青筋暴起，像是抓住了最後一點希望一樣。
    楚天宇不知所措的抱著朝生，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哭得這麼傷心，好像全世界都沒了，他也從沒體會過被人這麼需要，似乎他的一切的一切都在自己身上，自己就是他活下去的動力。伸出手，慢慢的拍打著朝生的背，好像這樣就可以給他傳遞希望。
    “別傷心了，別傷心了……”
    本是小聲的啜泣，卻變得更加傷心。
    楚天宇手足無措的看著朝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安慰這個悲痛欲絕的男孩，隻有緊緊的抱住他，似乎這樣就可以給他傳遞勇氣……
    “謝謝導師，那再見了。”朝生從辦公室裏出來，才意識到自己好像真的昏睡了五天。
    那天從醫院醒來，聯係不到嘟嘟的朝生傷心欲絕。活了兩世，上一輩子父母去世後，一個人孤零零地生活，就像是一部電腦所有的東西已經格式化了，自己隻能按照設定的程序行走，行屍走肉，直到遇見了那個讓自己愛的很深但是也傷的很深的人，才找到活下去的理由，但是兩個同性戀人之間注定不會有孩子，這一隻是他心目中最大的遺憾。
    重活一世，已經可以坦然麵對父母的離去，但還是孤單，直到遇到了嘟嘟，才覺的這一世是上天給他的補償，嘟嘟也是他活下的精神支柱，有一天突然發現你所依賴的一切都沒了，朝生覺得自己會瘋的。
    醫院裏，朝生抱著楚天宇又哭昏過去了，再次醒來時，居然聯係到嘟嘟了，喜極而泣。朝生去補交了所有的費用，就偷偷的離開醫院，回到學校。隻給那個不知名的好心人留下了一封簡短的書信，和一袋空間裏的水果。雖然這樣做不好，但是朝生真的不知道怎麼去麵對那個好心人。
    楚天宇手裏提著一袋水果推開病房門，看到老爺子躺在床上看新聞，楚媽媽不在，隻有保鏢守在門外。
    “爺爺，我媽呢？”楚天宇放下手中的水果，選了幾個進了洗手間。
    老爺子回頭看看孫子，注意力又回到新聞上，“回家做飯了，還得等一會才能回來。”
    “爺爺吃蘋果。”楚天宇一手端著果盤，一邊遞給老爺子一個蘋果，順手把果盤放到了床頭櫃上。
    老爺子拿著蘋果，下意識的咬了一口，猛然頓住。
    楚天宇看著老爺子，問道，“怎麼？不好吃嗎？我看長得挺漂亮的。”說完，伸手從果盤裏拿過一個，就要試試味道如何，還沒伸到嘴邊，就被老爺子眼疾手快的搶下。
    “你一邊去，這些都是我的，想吃再去買。”老爺子邊吃邊說，發音含糊不清，吃的極快，像是幾輩子沒有見到過蘋果似的。
    楚天宇目瞪口呆的看著老爺子的吃相，笑著說，“爺爺，有這麼誇張嗎？”
    老爺子瞪了楚天宇一眼，抱著果盤，“你懂啥？你沒吃這水果，你就不知道真正的水果是啥味？現在的蔬菜水果啊，都是一股子怪味，就是那些自稱純天然的綠色蔬植，都比不上這個，有我小時候的味道。”語氣中充滿了懷念，“小時候那些飯菜才叫香啊，那米晶瑩透亮的，還有一股清香味，哪像現在，米不是米味，肉不是肉味，嘖嘖……”
    “那米不是米味，是什麼味？咱家的特供也不錯啊，米挺香的？”
    老爺子嘖嘖幾聲，“香是香，可總少點味，不一樣就是不一樣……”老爺子邊搖頭邊感歎。
    楚天宇偷偷地從袋子裏拿了一個橘子，“爺爺，你越說，我就越想嚐嚐這是啥味？”一邊剝開，一股濃鬱的清香味就散了開來。
    老爺子不樂意了，“你還偷偷的吃，我是餓著你了，還是怎麼著啊，拿來？”
    楚天宇聞著這味，才知道以前吃的橘子可真是像色素一樣，甜的膩人，掰開一瓣塞到老爺子嘴裏，吃的老爺子眉開眼笑，指揮楚天宇。
    “把那袋水果給我，我真怕你偷吃完了，快。”
    楚天宇塞完幾瓣橘子，無奈的拿過袋子，遞給老爺子，老爺子打開袋子一看。
    “這品種還不少呢，嘿，居然還有桃子，很新鮮啊，看還有葉子呢。”
    楚天宇低頭一看還真是，桃子上的葉子還是青色的，一看就是剛摘下不久的。
    “這水果在哪買的？以後就買這家了。”老爺子高興地一拍板，“他們家賣菜嗎？要有就多買點，做出來肯定好吃。”
    楚天宇蔫了，他怎麼知道從哪買的，又不知他買的，“爺爺，這是別人送的。”
    “送的？誰啊……”
    ……
    朝生回到宿舍，裏麵空空的，就隻有他一個人，剩下的三個還在單明山集訓，隻有他現在放假了，而且今年的國慶節和中秋節連在一起了，學校給放了一周的假，連著不用軍訓的這幾天，朝生算了算一共有近半個月的假期。
    鎖上門，拉上窗簾，朝生就進了空間，一進空間，就發現空間似乎變了很多，最明顯的就是頭頂的霧似乎更濃了，但是絲毫不會影響視線，空間更大了，小溪似乎更加寬了，溪水潺潺，一個念頭，朝生就出現在湖邊，梧桐樹上那個小屋還穩穩的站立著。
    朝生發現，裏麵有一個胖嘟嘟的娃娃躺在那張小床上，在那睜著大眼睛，抱著腳丫子啃，一嘴的小乳牙，在白嫩嫩的腳丫子上留下一個一個的小牙印，嘴裏流出了口水，順著嘴角滴在床上，形成一個小水窪，嘴裏還在咿咿呀呀的叫著，不知道再說些什麼。
    朝生看到後在慶幸，辛虧當初給他造的小木屋大，不然，瞟了瞟嘟嘟那白白嫩嫩，胖嘟嘟的身體，不然兒子就得卡裏麵，抱不出來了。
    “嘟嘟，嘟嘟，爸爸來了。”朝生從窗口伸手逗著小嘟嘟。
    嘟嘟一聽到朝生的聲音，一個翻滾，慢慢爬了起來，顫顫巍巍的站立，扶著窗戶，看著朝生，軟軟糯糯的聲音，萌得朝生心肝亂跳，“爸爸，抱抱。”伸出小手想爬出去。
    朝生嚇了一跳，趕忙拉住嘟嘟，“兒子，咱先別出，爸爸把窗戶弄大點再出，不然卡著你咋辦？”就這麼大點空間，還真不一定能塞得下兒子那胖嘟嘟的身體。
    嘟嘟睜著大眼睛，疑惑的看著朝生，不知道爸爸為什麼要弄窗戶。抖抖身子，又變成了肥嘟嘟的小雞，扇著翅膀飛出去了。
    朝生隻覺得眼角抽搐，敢情咱是白忙了，真是忘了嘟嘟是隻鳳，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人。
    嘟嘟飛到朝生懷裏，又變成了胖嘟嘟的娃娃，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朝生咯咯地笑，抓住朝生的手指往嘴裏塞。
    朝生看著嘟嘟，終於知道為什麼有那麼多父母為了子女再苦再累都甘之如飴，這種心被填滿的感覺就是父母的愛嗎？朝生第一次體會到了有兒子是什麼樣的感覺，一種喜悅在胸腔綻放而無法表達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