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7月8號，高考正式結束，朝生一身輕鬆的出了考場，不知道是他的重生產成了蝴蝶效應，改變了這個世界，還是怎麼著，拿到考題時，朝生愣了，今年的考題與前世隻有百分之九十五左右是一樣的，他想這是不是可以證明，這輩子他的結局也會有所改變。直到監考老師敲敲他的桌子，他才反應過來。
    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泛黑了，朝生也沒有去王叔家，躺到床上就不想動，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三天的中午，也就是說他已經5頓飯沒吃了，朝生摸了摸幹癟的肚皮，隻覺得腸胃蠕動的厲害，起身去王叔家找吃的，正好王嬸剛把飯菜做好，準備開飯，見朝生進來，就喊他一起吃飯，朝生也沒客氣，一個人就拔了四碗飯，看的二蛋目瞪口呆的，直盯著朝生的肚子看，直到朝生放下飯碗，他才湊過來，摸了摸朝生依舊平坦的肚子，一臉驚奇的問道：“朝生哥，你吃的飯都在哪兒？’’朝生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餓的有點狠，一時沒有控製住，別看隻有四碗飯，但是農村人用得碗都是很大的，像後世的海碗，每碗飯都是實打實的分量，也就是王嬸今天用大鍋燜的米飯，要不然電飯煲那點量還不夠朝生一個人吃的。
    “去，別鬧你朝生哥。’’王叔又拿出旱煙，用煙杆打了一下二蛋的手。王嬸也在一邊笑，還一個勁地問他吃飽沒，即使朝生臉皮厚，也不好意思了。
    飯後，一起嘮嗑，又說到高考，朝生拍著胸膛保證不出意外，有可能今年的理科狀元都是他的，喜得王叔滿臉的皺紋都舒展了，直接讓王嬸晚上殺隻雞，給孩子們補補。
    其實朝生知道王叔雖然同意讓自己參加高考，但是還有一點擔心，生怕考砸了，對不起顧家夫妻，現在一聽朝生的保證，終於鬆了一口氣。
    又聊了幾句，朝生就帶著二蛋回家了，在家門口時看到後麵的山頭，鬱鬱蔥蔥的，每年村裏的漢子們都會進山，去打一些野味，回來改改夥食，“二蛋，你說山上有兔子嗎？’’
    二蛋一聽眼睛都亮了，整個人興奮的就差手舞足蹈了，“朝生哥，你不知道，前幾天大丫她爸和二毛他爸，和好幾個村裏人一起進山了，打了好多山雞，兔子，我還看到一隻野豬呢，牙又長又尖……’’
    上河屯有一片山頭，屬於公家的，山頭都不高，但連成一片也挺壯觀的，山上有一些野生的山楂樹，柿子樹，蘋果樹，棗樹之類的果樹，村裏的孩子就愛在果子成熟時，成群結伴的去山裏探險，但基本不會太深入，雖然山裏沒有大型的獵物，但是有野豬，這東西如果被惹急了，比狼還凶猛。每年玉米成熟時，野豬會下山找吃的，關鍵是它不僅吃還糟蹋，好多玉米杆都會被拱斷，村裏的人就會一起組織打野豬，然後一起吃一頓野味，朝生也參加過，雖然隻是圍觀，那場麵真熱鬧。
    “要不咱也進山？’’二蛋就像是等著這句話，邊往家跑邊喊，“朝生哥，我回家拿弓箭，你等等我。’’
    朝生失笑，開門，從雜物室裏翻出了顧爸爸以前做的弓箭，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家門口就有山，所以村裏幾乎家家戶戶都有自製的武器，國家對槍支管製比較嚴，所以村裏槍比較少，就幾戶人家有自製的土槍，大多數都是弓箭，箭頭鑲的鐵片，倒也鋒利。
    朝生拿著弓，擦了擦上麵的灰，又翻出幾隻箭，由於顧爸爸不太熱衷打獵，所以朝生家的箭，隻有五隻，還有一隻由於年代久遠，已經斷了，朝生從小就羨慕別人可以進山打獵，但是顧爸爸隻敢帶朝生在外圍打一些小動物。
    “朝生，你要帶二蛋進山？’’王叔人還沒進門，話就飄進來了。
    “叔，我在這呢。’’朝生從雜物室裏出來了，手裏還拿著弓箭。
    二蛋不樂意了，“爸，我就說朝生哥同意了，你就不信我。’’顯然對王叔的不信任，不高興了，不過一想到可以進山，又咧嘴笑了。
    “叔，你別擔心，我就是帶著二蛋進山轉轉，不會走遠的。’’朝生也知道大人是不放心，趕緊朝二蛋眨了眨眼。
    二蛋這孩子還挺機靈的，扒著王叔的胳膊撒嬌，“是啊爸，我保證絕對不走遠，就跟著朝生哥，你不信你兒子，還不信朝生哥嗎？’’一邊晃著王叔的胳膊，一邊舉手發誓。
    王叔笑了，顯然挺喜歡孩子對他撒嬌的，拍了拍二蛋的頭，“行了，你們別進裏麵，裏麵有野豬，在外圍轉轉就行。’’
    二蛋立馬高興了，雙手一伸，“爸，弓箭。’’
    王叔把弓給了二蛋，又囑咐兩人幾句就走了，“別忘了晚飯，別玩太晚。’’
    “爸，知道了，你真囉嗦，快回家幫媽殺雞吧，等我給你打隻兔子來加餐。’’
    “你小子就吹吧，能打隻兔子毛就不錯了……’’隔了老遠還能聽到王叔的笑聲。
    “朝生哥，你說咱們走了這麼遠怎麼連個兔子毛都沒見到？’’二蛋一邊啃著還是青色的野葡萄，一邊問道。
    朝生都覺得口中發酸，野葡萄本來就不如家裏自家種的葡萄大，又比較酸，尤其是青的，真不知道二蛋怎麼能啃下去。
    “不酸嗎？’’
    二蛋吐掉葡萄核，“酸！’’一個字幹淨利落，“我牙都快酸掉了，又澀。’’朝生看他吃的這麼上癮，還以為他沒感覺呢，不文雅的翻翻白眼，朝生無言以對。
    “朝生哥，再往裏走走吧。’’
    朝生看了看，“行，不走太遠。’’突然一抹灰色迅速穿過，朝生趕緊追上。
    “兔子！’’顯然二蛋也看到了，趕緊追上。
    兩人小心翼翼的看著正在吃草的兔子，拉弓，兩隻箭同時射出，兔子倒地。
    “朝生哥，’’二蛋跑過去，兔子身上就一支箭，另一隻掉草叢裏了，“居然打中了。’’不敢置信，二蛋也覺得這是踩了狗屎運吧。
    朝生也沒想到會射中，真是瞎貓碰到死耗子，運氣真不賴。
    兩人嘰嘰喳喳又往裏走，半天下來，對兩個新手來說還不錯。
    晚飯的時候，王叔也覺得倆小子運氣不錯，居然找到一個兔子窩，裏麵有四五隻剛會睜眼的小兔子，和一隻不願拋棄孩子的母兔，朝生直接連鍋端，都弄到王叔家了。晚上王嬸又多燉了一隻兔子，一家人美美的吃了一頓。
    天天在家如此，半個月左右，朝生覺得自己身上都長肉了的時候，可以查分數填誌願了，朝生就一大早又回學校。
    “顧朝生，不錯啊，沒有讓老師失望，今年的理科狀元。’’王老師一看到朝生就喜笑顏開，原本就漂亮的臉，更加漂亮。
    朝生雖然已經猜到，但還是驚奇地道：“真的嗎？那老師我今年能拿到多少獎金，市裏會獎我多少錢？’’
    王淑華恨鐵不成鋼的瞪了朝生一眼，“少不了你小子的。不僅市裏，就連學校和省裏也決定給你獎勵。’’
    “真的嗎，老師？’’朝生覺得自己都成財迷了，錢不嫌多，既然省裏要獎勵就收，學校還能拿自己擴大招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對了，你準備填哪個學校？’’
    “首都醫科大吧！’’朝生想了想，還是決定填這個。
    “其實以你的分數可以報更好地醫科學院？’’王老師覺得朝生報的學校有點低，雖說也是一本重點，但首都還有更好的學院，供他選擇。
    顧朝生狡黠一笑，“因為他們會給我減免學費，我能省不少。’’
    王淑華隻覺得心口一酸，“你啊…’’是啊，這個孩子已經沒有經濟來源，沒有家人扶持，以後隻能靠自己，就算有獎金，也不足以支付幾年的學費，首都物價又高，以後他應該會半工半讀來支撐自己讀完大學吧。才十七歲就要提早步入社會……
    顧朝生看著王老師眼淚就要掉下來的感覺，一驚，“老師，你不會這麼感性吧，那你在家怎麼看瓊瑤阿姨的苦情大戲啊。’’
    “噗，’’王老師被朝生逗樂了，“我都抱著紙巾桶看。’’開玩笑地對朝生說，“別貧了，快填誌願吧，有的你忙呢。’’
    果真如王老師所說，隨後幾天又是去市裏，省裏領獎，又是在學校錄一些成長記錄，看看狀元是怎麼養成的。這幾天朝生一直活在水深火熱中，在哪都像是猴子一樣讓人參觀。以至於朝生一聽結束，立馬拿著獎金撒丫子跑了。
    朝生看了看獎金加一起有五萬，這在那時候已經是一筆巨款了，就從鎮上買了一些調料，糧油，還有一個多月才離開，總不能總在王叔家吃。
    等朝生大包小包的到家時，門口聚集了不少人，又是幫忙拿東西，又是誇朝生本事，話裏話外透露著想讓朝生幫自家孩子補習，朝生一直等這些人走後才回頭看王嬸。
    “嬸，他們都咋了？’’裝傻似得問道。
    “還能咋，不就是看你有本事了，在縣裏出了名上了電視，都想免費讓你給補習唄，’’王嬸語氣不大高興，“一個個當初你父母剛不在了，誰來了，離得比誰都遠，就怕沾了晦氣，現在咋都聚上了，呸……’’
    朝生隻是笑笑，等王嬸發泄完了才開口，“嬸，我給你買了一件衣服。’’藍色雪紡上衣，穿上又涼快又不貼身。王嬸顯然很滿意，一邊摸著一邊感歎，“真滑，一定很舒服。’’
    “嬸，喜歡就穿上試試。’’
    “可是，’’王嬸有些猶豫，感覺這衣服得上百了，除了結婚時，還沒穿過這麼好的衣服呢。
    朝生把給王叔和二蛋的衣服都塞到王嬸手裏，“嬸，這是給叔和二蛋的，都是照你們的身材買的，給別人也穿不了。’’
    王嬸這才接受，心想，以後就把朝生當自家孩子疼，這樣就不會覺得心不安了。“行，那嬸拿著了。’’
    等王嬸幫朝生收拾好東西就步伐輕快地的走了，還哼著小曲，到門口時，回頭，“朝生，一會去家吃飯，今天嬸買了排骨，給你燉排骨。’’
    “知道了，嬸，我晚上就去。’’
    王嬸到家時王叔正在修板凳，“老頭子，看朝生給買的衣服，漂亮吧。’’
    王叔停下手中的活，“朝生也沒錢，咋給買衣服了，真是不會過日子。’’又拔出一根煙，慢慢點燃，“我就說朝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他都懂得，隻是不說。’’
    王嬸隨便拉個板凳坐下，“最多以後，咱把朝生當兒子疼，咱比有些人強多了，你看他奶奶，大伯都不管，哎，啥人啊？還有今天村裏那些人的嘴臉，真惡心……’’
    王叔吸完最後一口煙，蹲在門檻上，不吱聲。
    “行了，我去把排骨剁了，你也別吸煙了，每天就知道吸吸吸……’’王嬸一邊嘮叨一邊進了廚房，不一會隻聽從廚房裏傳出來王嬸的喊聲，“老頭子，進來給我把斧頭找出來，我要剁排骨。’’
    朝生收拾完東西，就拿著一個包出了門，路過大伯家門口時，看到顧家大伯剛出門，“大伯，這是給奶奶買的補品，你給奶奶吧，我就不進去了。’’說完不等顧家大伯說話轉身就走了。
    顧家大伯呆呆的拎著袋子，看著朝生走遠，轉身回了家，剛進家門就看到媳婦從屋裏出來。
    “你手裏拿的啥？’’大伯母看到自家男人手中的袋子，好奇地問道，“你不是去村頭支書家了，這麼快。’’
    “沒去，在門口遇到朝生了，這是他給娘買的補品。’’顧家大伯直接蹲地上掏出煙。
    大伯母努了努嘴，“就沒給你買點啥？’’把袋子一拆，“腦白金？這隻在電視上見過，給老太太買這麼好的幹嘛，還不如給你買點，你說朝生是不是真的拿了幾萬塊的獎金……’’
    “行了，閉嘴。’’顧家大伯把煙頭往地上一扔，“你能不能少說兩句，有這時間還不去做飯。’’一轉身，顧家大伯出了院門。
    大伯母被吼的愣住了，現在才反應過來，衝著顧家大伯背影吐了口痰，大吼，“好你個顧老大，敢衝老娘吼，看回來不收拾你……’’邊罵邊轉身進了裏屋，看到小兒子從屋裏探頭，“看什麼，睡你的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