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4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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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三一大早,響起哥哥的聲音:“起床了”。真實、熟悉、懷念的聲音,有那麼一瞬我動搖了回家的決心:其實這樣也很好。
    “哥哥不用去學校了?”我問。
    “嗯,已經處理好了。”哥哥邊為我穿衣服邊說,平靜的好像什麼都不會發生。
    “周一放學,景吾和侑士聽說你要離開這個城市、轉離冰帝,來家裏找你,我告訴他們,你已經離開,他們看上去很難過。”哥哥慢悠悠的描述
    “他們有沒有給你添麻煩?”我問,那兩個小朋友不會因為哥哥的一句簡單理由就乖乖甘心,況且他們對我抱有種種疑慮,絕對不甘心對我到此為止。
    “周二下午,周助好像沒上課,一直守在家門口,看到我就開始質問,我咬定理由不多解釋,周助不相信一定要見你,為此我們差點動手,正巧景吾和他的朋友來了緩和了緊張氣氛,從小到大第一次和人動粗,有點兒緊張。”哥哥為我穿好衣服坐在窗邊的木製沙發上,眼含笑意的講著這些。
    “他們有為難你嗎?”我坐在床邊麵朝哥哥追問。
    “我對他們說,是去是留,是你的選擇,而我負責尊重、保護你的選擇。他們聽後漠然散去,望著他們走向蕭索的背影,好淒涼,忍不住心疼。”哥哥好奇怪明明是難過的話語,卻麵帶淺淺笑意——美麗的人啊!
    哥哥恢複平靜,淡淡的講述著如夢如煙的往事:“鑒於爸爸,媽媽的工作性質,在爸爸媽媽的同事中極少有小孩從出生就留在父母身邊,而是直到上學年齡才和父母團聚。我們接受教育的地方從小學到大學都是對外完全封閉、專用的,教育程度相當於外麵世界研究生學曆甚至更高。學習很辛苦但沒有升學壓力,整個學校的學生也隻有三四百人,每個年級不到三十人,所有人都必須完成所有學科才允許畢業,當然工作崗位從入校開始就已經確定好。在學校裏所有人都明白自己和他人的職責,朋友也好、戀人也好、親人也好、敵人也好都遵守著‘不去探究、討論有關他人工作’這條硬性原則,除此之外可以暢所欲言。而我、從出生就留在爸爸媽媽身邊,他們愛我,希望我能夠平安快樂的成長,過自己想要的生活,選擇自己喜歡的路。於是進入高中階段在爸爸媽媽努力爭取下,我申請進入特許轉業班,開始了我為在外麵世界生活而進行的一係列思想、性格、實踐、知識等方麵的教育——宗旨是守護國家機密。經過三年地獄般的精神曆練,七位申請者最終隻有我一人準許轉業。國家為我辦理了所需的一切檔案,隻是轉業之前的檔案是空白。‘為了掩飾十幾年的人生空白,製造虛假檔案就等於向外界疑慮者提供更多參考信息’這是國家給我的解釋。我服從安排進入大學,來到熙熙攘攘的花花世界,最讓我心動的一幕是看到風情萬種驕傲的女性群體,毅然決定選擇服裝設計專業,夢想可以讓每一位女性展現最美最優秀的自己。”
    “哥哥,你的魅力就是用心關懷著女性群體,你的冷酷就是不愛任何人。”我落寞的總結。
    哥哥微微一笑,令人捉摸不透。
    哥哥久久不語,我隻得繼續發表言論:“哥哥對女人有種特殊的感情,難怪那麼了解女人。”哥哥隻是平靜的低頭看著地麵,眼神空空。
    “我的任何事都瞞不過你”我試探性的抱怨,哥哥安靜的聽著,好一會才抬起頭,望了望前麵,眼睛裏毫無內容——空空如也,之後看向我,眼神認真而堅定:“你是爸爸選中的人。”
    “嗯?”我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哥哥淡淡的解說:“從你剛出生不久,爸爸就把你列為實驗對象候選人。”
    “什麼?”我驚的叫起來。
    “我們有足夠的科技水平、也有必要從外空間挑選實驗對象進行時間研究。綜合考慮,從外空間挑選那些無法延續生命之人,轉移到這個世界,然後我們給與治療,延續他的生命,做為實驗對象,是最理想的情況。對實驗對象的要求隨研究者喜好而定,原則是:實驗對象從進入這個世界的那一刻起,就是我們的合法公民,好似新生的嬰兒一樣,擁有權利、承擔義務。完全有權選擇不做為實驗對象而存在,這是特殊的權利;但是本人在原有空間生命已盡,絕不能要求再次回到那個空間,這是特殊的義務。
    “我呢?我好好的,隻是睡著了,是你們用藥讓我失去意識的,我的生命沒有結束。”我大驚失色、慌亂的解釋。
    “沒錯,你好好的,所以你有權利選擇回去。”哥哥鎮靜自如。
    我鬆了口氣。
    “每位研究者的研究方向不一樣,爸爸的研究課題是《操控時間》。對實驗對象的生命是否結束要求的不嚴格,不過最初也是以‘實驗對象生命即將結束’這個基礎條件挑選候選人。你剛出世比正常早產兒嬌小很多,甚至出生僅數天就開始發病住院進行急救。我們知道以你世界的醫療水平,你的存活概率基本為零。隨即開始跟蹤觀察,打算在你生命結束之時轉移到這個世界。在醫院裏醫生對你進行了多項檢查,查不出問題,但是你時不時全身痙攣、膚色發青、呼吸衰竭。最後醫生狠下心,打算抽取3ml血液,徹底檢查,可是以你的體格,無法抽取這麼多血量。我的記憶裏存有一幕:醫生拿著一個針管,針管的大小相當於你的大腿部位,看著令人觸目驚心,醫生紮一針,你的眼睛迅速發白,醫生趕緊拔出針頭,你的眼睛逐漸恢複正常,開始大哭,我會鬆口氣。爸爸說,醫生在找可以抽到血的部位,先在大腿上紮一針,抽不到血,但是你太小承受不了,開始休克,待反應過來,再換個部位,紮一針,還是不成功,開始休克…兩三次隻取到一毫升的血量,可笑的是依然沒有查處病因,隻得在發病時想方設法緩解病症,救治人命。在醫院裏住了四五十天,後期病情穩定下來,離開了醫院。醫生說:就算你有幸成活,也無法像正常人一樣生活。還委婉的勸說你的家人:這是第一個孩子可以考慮放棄。我的記憶裏有一幕:爸爸忙忙碌碌安置好所有儀器,做好可以隨時啟動的準備。“在醫院裏的前半個月,你雖然飽受各種急救措施的折磨——用藥、紮針、檢查,有一段時日你腫脹的身軀根本看不出原來模樣,但是你能吃、能喝、能鬧,這一點是你給你父母最大的慰藉”我清楚的記得爸爸在熒幕前說的這句話。自此爸爸把儀器收拾好,繼續理論研究。”
    我聽著忍不住心裏的觸動:“他見證了我成長的曆程,是我一直在找的男人,值得我付出。”
    “哥哥……”我激動得看著他,好想告訴他,喜歡他,想和他永遠在一起。沒有說出口,我要為我的話負責,我要回家無法和他在一起,我注定孤獨,哥哥不是。放棄吧!那種所謂‘愛情’的幸福,今生我都無法得到,要問理由——是理智吧!理智會阻止我做出感性行為,理智會使我的選擇不自覺偏向無情無義。到最後才發現自己最冷酷,卻一直將其歸咎於哥哥。
    “我想再看一眼這個城市,一直都沒有好好欣賞過。”我平心靜氣錯開本意。
    哥哥從一個房間裏拿出化妝盒。
    雖奇怪為什麼要化妝,但沒有過問,坐到梳妝台前:淺淡的冷妝,棕色柳眉,黑色眼線,裸色眼影,沒有用腮紅顯得臉色冷冷的白,裸色唇膏,發色泛有紫紅光澤,職場女性的發型——所有頭發梳到後麵盤在一起、沒有用發飾,噴好定型水。換上一件短款、九分袖、灰色、偏厚、修身圓領皮草上衣,高腰黑色貼合長褲,黑色中筒靴,依舊紅色兔絨手套,手指修長,完美的手型,上衣胸前領處別了一枚玫瑰樣紅寶石胸針,醇厚的紅色美至極,我知道這胸針不隻是美觀,或者說根本就不是美觀,而是什麼精密儀器。
    走出房間,哥哥戴了一副墓鏡,也為我戴了一副灰色半框眼鏡。
    走進電梯,到地下停車場坐上車:離開黑暗進入久違的藍天、白雲,即將告別的這個繁忙的城市;車不快不慢的開著,隨處可見網球用品店,心裏湧入溫暖、親切之感;看到了天文館,賣冰糖葫蘆的店,隻是一笑而過;是交誼會所,公園,心在忍不住哭泣,表情沒有觸動,真的是年齡大了,感情能淡到這種地步。
    車門打開了,我看過去,哥哥邀我下車,我不待思索的下車,一瞬間眼含淚光——是上學時經常停車的地方。才發現哥哥穿著休閑裝戴著墨鏡,差點兒認不出來,變裝嗎?
    一起走著、走著,來到學校門前,看了一會兒寂靜的校園,現在正是上課時間吧!而後和哥哥一起離開。
    “那邊的先生、小姐,請稍等。”好熟悉的聲音,是景吾,我和哥哥停了一下腳步,心裏湧入依依不舍之戀,但是不能回頭,我們繼續往前走。
    “本大爺如此不華麗的從樓上跑下來追兩位,要是不停下來,別怪本大爺動粗,對吧!樺地。”
    “是”
    “樺地也來了,得趕緊走。”我想,和哥哥毫不猶豫的走著。
    “你好,小姐。”侑士從學校矮矮的外圍牆上一躍而下,站在我麵前打招呼。
    “侑士……”景吾
    “是…”侑士
    突然一個什麼東西一瞬間從我耳邊急速飛過,蹭掉了我的眼鏡,我嚇得沒站住腳,身體有些傾倒,侑士及時扶住我,笑意滿滿:“特招生前輩,你好。”
    “可以放開我了”我冷冷的提醒他。
    “抱歉”侑士趕緊放手。
    哥哥平靜的摘下眼鏡,看上去好帥。
    回首看景吾,他右手拿著網球拍將其提起靠在肩上,左手放在眉間,藏不住的喜悅讓他眉開眼笑看著我。
    所有人都沉默不語。
    我的眼裏滿滿的都是冷淡、不屑、儼然,再有三天就可以回家了,在這緊要關頭卻碰到他,他可知我多麼緊張不安,他可知在即將達到目標之時被人插手給我多大的壓力,他可知我此時對他有多恨之入骨,他可知此時我多想反抗他。
    “**,要怎樣你才會留下?”景吾開口,他手上的網球拍已經不見。
    “我說過,沒什麼能留下我”冷冷的回他。
    “在我麵前,你什麼都不用掩飾,我保證不過問你的過往,並且幫你守護那些,留下吧!”景吾走到我麵前看著我。
    他的認真、嚴肅、羅嗦讓我心煩:“不行”
    景吾看著我不為所動冷峻的臉,緊鎖眉頭打了個響指,不知從何處而來幾位黑西服,戴著墨鏡的保鏢圍住了哥哥。
    景吾嚴厲的看著我發話:“本大爺想請丸目藏人到我的私人別墅做客,需要解釋一下,本大爺的私人別墅不計其數,而且本大爺從來記不住‘地址’這種東西。”
    我狠狠地盯著景吾,之前對他的喜愛一掃而光,忍不住爆發:“你很無聊,知道嗎?我再說一邊,沒什麼能留下我。”說完不顧一切轉身離去。
    侑士擋在我麵前小心勸解:“**前輩……希望你認真考慮一下。”
    “走開”我站著不動,把眼皮壓到最低,以最冷的姿態說著最冷的話。沒有人能阻止我達到目的,試圖妨礙我的人都是敵人,既然是敵人,我會毫不客氣傷到底。
    “**前輩……”侑士再次叫我。
    “走開”我不屑,依舊無動於衷,壓下眼皮冷氣逼人。
    好尷尬,好冷的場麵。
    “好久不見,**。”溫柔的聲音突然響起,緩和了氣氛。
    “哼!有意思,都到齊了。”我神經質般嘲笑。
    “周助,你也是來勸我留下的。”我熱潮冷諷。
    “沒有什麼能留下你”周助突然褪去笑顏。
    “現在我知道了,那麼,一路順風。”周助恢複笑容說完轉身離開。
    侑士讓開路輕道一聲:“一路順風”
    哥哥走過來,保鏢沒有阻攔,突然之間一陣心痛,轉身強偽笑顏:“景吾,不祝福我嗎?就差你了。”
    景吾的眼睛紅紅的,卻絲毫沒有降低他的美麗。
    “一路順風。我們走,樺地。”不改往日瀟灑,有力,霸道的語氣
    “是”
    樺地跟著景吾,他們高傲的從我們身邊走過,侑士也有了往日桀驁不馴的氣質。
    我看著他們超凡脫俗的背影,冷笑了一下,想:“無論在哪裏,我總是被討厭,被憎恨。爸爸說的沒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問題,與和誰在一起,處於什麼環境無關。”
    "are  you  all  right?"哥哥小心的問。
    "yes,let‘s  go."我沒有卸下自己的高傲,和哥哥一起離開。
    本來已經打開心扉接納了這個世界,該死的一次閑逛把本該留下的美好回憶變成了恨——恨他們、他們也恨我,又一次讓我冰封著心離開,果然這兒不是我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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