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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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與我下盤棋罷!若是你贏了,我便答應你!”慕容淨說完,將棋盤移到庭院中的石桌上,兩人坐下後開始對弈。慕容淨執黑子先行,開局時便遊刃有餘,毫不退讓,每一步都將對方逼入絕境,而商徵玹則是各個擊破,每一步都巧妙地將局麵挽回,不急不躁,心平靜氣,兩人棋逢對手,完全沉浸於棋局之中,忘記了時辰。
過了約一炷香的功夫,兩人仍是不分上下。慕容淨心中早已分明,自己故意將每步棋走得氣勢逼人,讓人看上去好似絕無回旋之地,其實是為了試探商徵玹的棋藝如何,商徵玹也同樣心如明鏡,如此一來,結果已見分曉。
慕容淨手執棋子懸空,而後放回棋笥中,淡然一笑:“我輸了。”
商徵玹頓時欣喜若狂,恨不得抱起慕容淨轉上三圈,但表麵上卻仍故作鎮定,笑著謙虛道:“慕容兄棋藝了得,在下深感慚愧!”
“彼此彼此,商徵兄過謙了!”
“不過,既然我們已經成為摯友,彼此之間稱呼姓氏未免顯得有些太過生疏,我就稱呼你為‘淨’吧?”商徵玹趕緊進一步鞏固兩人之間的友情,畢竟直呼其名總比稱呼姓氏要讓人感覺親近得多,而且一旦成為摯友,從此之後就離日久生情、兩情相悅不遠了!商徵玹將心裏的那把小算盤打得“啪啪”作響。
聽到“淨”字時,慕容淨不由得愣了一下,許久未曾聽到別人用這個名字來稱呼自己,此時聽到忽然令他感到有些陌生,然而漸漸的卻讓他感到有些欣慰。莫邪教中除了慕容桓之外其他人向來隻稱呼慕容淨為“教主”,從未有人指名道姓的稱呼過他,也從未有誰像商徵玹這樣主動向他提起願與他結為好友,所有人都將他視為神祗,是莫邪教中神聖不可侵犯的唯一。
慕容桓還未出遠門時,慕容淨因為有師父作伴所以並不覺得寂寞,但在慕容桓離開之後,慕容淨便忽然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很是落寞。起初,年幼的慕容淨曾因不願與師父分離而日夜哭鬧,茶飯不思,但久而久之,他也漸漸意識到師父不會因為自己的一時哭鬧就立即趕回來,於是他開始習慣孤身一人,獨自習武、習字,獨自研習藥理,整日與犬兒、書文古籍為伴。慕容桓臨走時將莫邪教祖師編撰的《莫邪劍術心訣》傳授給他,並叮囑他:勤於習武,不可荒廢武功,何時能將武功境界提高到莫邪劍術的第七層,為師自然就會回來了。於是慕容淨慢慢學會忘卻思念的憂傷,潛心學習莫邪教的武學精髓,致力於提升自己的武功境界。
而現在,商徵玹的到來,像是要改變慕容淨這八年來一成不變的生活。慕容淨也意識到自己除了犬兒之外,終於有個真正的伴了!想到這裏,他開心不已。
商徵玹見慕容淨愣怔了半晌也沒有回答自己的話,心想:莫不是慕容淨不習慣別人對他直呼其名?哎呀,我方才怎麼就沒想到呢?想到這裏,商徵玹心裏有些焦急。平日裏向來臨危不亂的他,到了慕容淨這兒就全亂了陣腳。商徵玹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小心翼翼地為眼前這略顯尷尬的場麵圓場:“我方才有些心急了,直呼名字確實有些不太妥當,更何況我們才相識不到幾日,還望慕容兄不要介意……”
慕容淨回過神來搖搖頭,表示自己並不在意直呼名字的事,而後笑著回應他:“你之前說的在理,既然我們已經結為至交,就無需再稱呼姓氏了。你稱呼我為‘淨’,那我也稱呼你為‘玹’吧?”
“如此甚好啊!”商徵玹大喜過望,對於慕容淨是愈發的喜歡了。雖不知慕容淨麵具下的容顏究竟如何,但商徵玹就是無法自拔的喜歡上他了。慕容淨既不自視清高也不附庸世俗,恬淡溫雅,質樸純粹,就如同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蓮一般脫塵出俗,而商徵玹最為渴盼的便是能夠遇上這樣一位知己,不論是否是紅顏,不論長相如何,他都心甘情願的為其付出一切。商徵玹心知自己早在最初見到慕容淨時,就已經對他動了真心。
慕容淨並不隻是因為一盤棋就將商徵玹認定為自己的摯友,而是將他這幾日在莫邪教客居的為人處事總結了一番之後,才做出這樣的決定。起初,商徵玹利用向慕容淨請教武功而趁機偷吃慕容淨的豆腐,慕容淨雖然不知道他的真實意圖,卻知道他將自己抱在懷中絕對是故意的,而且自己才與他相處不到兩日,此人就提出想要與自己結為至交這種沒頭沒腦的話,因此在心裏默默的評價他是“厚臉皮”的人。後來,杏姐妹和言聯手設計將商徵玹趕出莫邪教,商徵玹不僅巧妙的使自己脫離了蠱蟲的危險,並在深陷困境時破了言精心布置下的陣法,在經曆了這些事情之後,商徵玹非但沒有記恨他們,反倒與言成為好友,現在言每日都去商徵玹的客房裏與他探討機關陣法,杏姐妹也沒再來找他的麻煩,於是慕容淨開始漸漸的對他有了一些改觀。今日清晨,慕容淨特意讓箏擺了一桌鴻門宴,想試探一下商徵玹的武功究竟如何,然而結果讓他大失所望,這商徵玹內力一般,武功也不及箏,慕容淨原先以為那王玄是師父請來的貴客,想必武功了得,卻沒料他的武功竟然不如功力尚未施展開來的箏,箏的武功雖在莫邪教的四位堂主之中排名第二,但今日清晨他隻用了兩層不到的功力,但凡是有那麼一點內力的人就能覺察得到,而商徵玹居然以為是自己的酒被人下了藥才致使自己昏迷不醒。因此最終,慕容淨對於商徵玹的評價便總結為“此人為人豁達,處事不驚,聰慧狡黠,雖然武功淺薄,但不失為一位良友”。
其實商徵玹的武功遠遠超過慕容淨所想的那樣,而商徵玹之所以表現得技不如人,是因為他每每站在慕容淨的麵前就會不自覺的放下心防,當一個人滿心滿眼隻有自己喜歡的人時,那麼他的情商乃至智商就會遠遠不如平時的一半,所以慕容淨僅僅依據商徵玹在莫邪教客居的這幾日來判斷他的武功究竟如何是大錯特錯的。由於慕容淨的這種錯誤認知,使得他漸漸生出了一種“玹的武功不好,我應該盡全力來保護他”的想法。
想到這裏,慕容淨脫口而出:“玹,若是讓你留在這裏,你可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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