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司凜當晚的確是去了安沁的寢宮。
    本來安沁已經就寢，司凜的突然造訪讓她有些吃驚，但一想到最近後宮瘋傳韓洛非再度失寵，稍加聯想，也就能理解了。
    即便如此，但嘴上仍問：“陛下？來此何意？”
    司凜未理會安沁，徑自走進寢室，在軟榻上坐了下來。
    安沁上前為司凜斟茶，司凜接過後，指了指矮機對麵：“坐。”
    安沁聞言坐下，等著司凜開口，誰知司凜竟真耐得住性子，不作聲。
    不過即便如此，安沁也不著急，隻是慢條斯理的抿著茶，等著司凜開口。
    大約等了一盞茶的功夫，司凜終於開口：“沁兒。”
    “陛下。”安沁示意司凜繼續。
    “唉……”
    司凜重重歎了口氣，慢慢開口，將這幾日的苦水全都倒了出來。
    其實安沁對於司凜而言，更像是一位知己。
    先帝為司凜指定的兩門親事，一是孫夢晗，一是安沁。
    安沁本是司凜外戚家的孩子，與司凜多了一層血緣關係，司凜自然對她照顧有加，由此司凜也逐漸發覺這位女子聰慧膽識均過於常人。
    自己曾有段時間很迷茫，也都是安沁在一旁提點支持才得以有了如今的司凜。
    有些話，司凜憋在心裏難受，又無人傾訴，時日久了便會找安沁聊天，隨著時間推移，司凜將自己對韓洛非情感都與安沁坦言，不過當時並未言及對方是誰，隻說心裏一直有個放不下但得不到的人。
    司凜也知安沁心裏裝著別人，即便成婚，也未曾圓房，雖說如此在這後宮之中也處處庇護安沁，這讓安沁內心對司凜感恩有加，每當司凜來找自己的時候，也跟好友一般，勸慰司凜。
    直到司凜當了皇上，下了那道聖旨，安沁見司凜處處維護韓家二少爺，才知道當初司凜與自己說過的那位“放不下卻又得不到”的人，原來不是“她”，而是“他”。
    與往常一般，安沁聽司凜向自己訴完苦，輕聲一笑：“那依陛下之意，若是韓公子表現得毫不在乎，陛下又將如何？”
    司凜被安沁問的啞口無言，是啊，韓洛非在乎這些不正是因為他心裏有自己嗎？
    思及至此，司凜隱隱開心的同時，卻又開始犯愁：“那…你說我要不要去跟他道歉？”
    安沁一笑：“陛下不如直接問，該如何道歉。”
    司凜失笑：“真是什麼也瞞不過你！”
    “解鈴還須係鈴人，這點，沁兒可幫不了陛下。”
    司凜聞言，眉頭深皺。
    他知道自己的話會對韓洛非造成多大傷害，但一時衝動就是忍不了，如今追悔莫及。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陛下，天色不早，還是請回吧，若是讓韓公子聽聞陛下在臣妾這裏過夜，陛下到時又要多加解釋了。”
    “唉……不管了，今晚朕就要在這裏過夜，將這裏收拾收拾，朕就睡這裏。”
    “萬萬不可，陛下千金之軀，還是到床榻上去歇息吧，臣妾睡這裏便好。”
    “朕意已決，無需多言。”
    “這……好吧。陛下早些歇息。”安沁無言。
    司凜與安沁隻隔了一道珠簾，司凜的翻身歎息聲均被安沁聽入耳中。
    “陛下無需擔憂，韓公子既然心裏有陛下，那定是期盼著與陛下複合的。”安沁開口安慰。
    司凜聞言，內心的愧疚更甚：“朕對他說了那種話，現在倒寧願他心裏沒有朕，這樣也不必太難過了。”
    安沁寬慰道：“相信隻要陛下金誠所致，定能消除韓公子心裏的怨言，更何況韓公子一直想著出宮遊玩，陛下何不借此來誘哄韓公子呢？”
    司凜聽後心思活躍，但很快便拒絕：“若真如此，那他定會更加怨恨朕了，他從來就不是受脅迫之人，雖然表麵上柔柔弱弱，但內心倔強的很，唉！”
    說罷又歎了口氣。
    “陛下對韓公子可真是用盡心思……”安沁心思不知飄向了何處。
    司凜自是知曉安沁在想什麼，開口安慰：“沁兒不必擔憂，朕答應你，若是日後大局穩定，朕定送你出宮，還你自由。”
    安沁聞言，想到那人，微微一笑，緩緩開口：“謝陛下。”
    二人無言無眠，躺了一夜。
    第二日，後宮傳言，司凜在安沁房裏待了一夜。
    韓洛非聽說後，毫無反應，隻是繼續，用完膳，放下碗筷，徑自回了寢室，房門緊閉。
    這兩日，其實韓洛非氣已經消了。
    他知道司凜有太多身不由己的地方，也知道後宮並不簡簡單單的是司凜一人說了算的後宮，這裏麵的榮辱直接關係著朝堂甚至與天下間的權勢得失。
    隻是他以為自己對於司凜來說是不同的，即便二人從未互表心思，但相互之間的言語神態已經將此表達的淋漓盡致。
    即便司凜對他說了那些狠話，冷靜下來，也能理解都是一時衝動說的氣話。
    他以為，過不了多久，司凜就會跟以前一樣來找自己，要自己不要生氣，要和好，要求歡。
    直到聽人說，司凜昨夜在別的寢宮裏過夜，韓洛非才恍悟，原來的一切，都是自己自以為是的“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