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蟄龍眠部 第九章 方知江湖行路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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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軒指著唐凡和柳洛天藏身的崖洞,發號施令道:“靠近那個崖洞,十丈距離隊形散開!”
南宮軒一聲號令,五十名火銃手迅速圍上,另外五十名也是迅速跟上。這是一個離水麵隻有五尺高的崖洞,倘若不是中間隔著一條湍急的河流,南宮軒早就令人衝進去了。
南宮軒冷冷看著黑乎乎的崖洞,開口道:“唐凡,出來吧,我知道你在裏麵,你逃不掉的。”然而,崖洞內並沒有半點動靜,方才感覺到的氣機,此時已慢慢淡了下去。南宮軒心裏隱隱察覺有些不對,但真正不對在哪,卻說不出來。
正當他在思索之時,崖洞之內卻是陡然之間射出三枚暗器。三枚暗器完全用細木製成,箭杆渾圓,前端削尖,後不加羽,猶如一根削尖的木筷,卻是常見的擲箭。三枚擲箭筆直朝著南宮軒射來。
南宮軒眉頭一皺,袍袖一展,便輕鬆地蕩開三枚擲箭。這三枚擲箭雖然來勢筆直,但是就威力而言,即便是一名家將也殺不死。南宮軒路上聽唐石說唐凡其實是唐門八百弟子中隱藏著的第一高手,但這一手暗器,顯然是不夠資格的。
他回頭瞥了一眼唐石。這一眼恍如實質一般盯得唐石打了一個寒戰,心下更是驚慌不已。
南宮軒嘴角輕蔑一笑,下令道:“南宮驍,你帶十人進去搜!”
旁邊走出一個體形剽悍的人,道了聲是,便帶著十個人往洞裏走,連帶著三隻獒犬也跟著去了。
到了洞口,南宮驍卻是不冒進,自己帶著五人往左邊靠近,另外五人向右靠近。南宮驍帶著人踏入齊腰深的水中,猛地天空突然一陣刺眼的閃亮,幾乎與此同時便是一聲炸雷,連著“轟隆”了好多聲。雨勢越來越大,眾人隻覺得身上的蓑衣算是白穿了。南宮驍忽然心生猶豫,但家主在身後,他是深知家主手段的。當下抖了一抖蓑衣上的水,想借此抖掉身上的恐懼。
臨到洞邊,南宮驍一咬牙,毫無停留,拍身便躍上洞口。出乎他意料地是,沒有暗器,也沒有偷襲,洞內氣氛安靜得可謂是詭異。緊接著,其餘十名家將帶著獒犬也躍身上來。
黑漆漆的溶洞之中立著一根根奇形怪狀的鍾乳石柱,晃眼一看有些好似人影一般,一時之間,眾人隻覺得人影幢幢,似乎在這個極為寬廣的洞內,藏身的不是兩個人,而是兩百人一般。
南宮驍到底是功力深厚,兼之經驗老到,穩住了心神,灌注內力喝道:“五人一組,不得分開,搜!”
內力之下,聲音在十名家將聽來,恍如醍醐灌頂,頓時清醒過來,馬上開始搜索這個溶洞。
足足花了一炷香工夫,眾人才把這個溶洞搜索完,得到的結果卻是讓南宮驍傻眼了——沒人!眾人甚至連石頭縫、鍾乳石柱身都檢查過了,的的確確不見人。隻是在地上拾到幾根木根、幾條細繩、一支熄滅的蠟燭。而那三隻獒犬一圈下來卻是蔫蔫的,毫無進洞之時躍躍欲試的生猛狀態。南宮驍才感覺到洞中的氣味有點詭異。南宮驍也不多做停留,帶著眾人出了溶洞去跟南宮軒複命去了。
南宮軒眼神眯了起來,道:“沒人?”又看了看南宮驍手上的東西,和三隻不停抽搐著鼻子的獒犬,冷笑一聲道:“好個唐凡,竟然使出‘金蟬脫殼’之計。”他臉色一冷,陰沉如鐵,道:“順著河流流向往下遊搜!”南宮軒心中有預感,唐凡肯定就在不遠處。
在南宮軒到之前,柳洛天仔細察看了溶洞內的情況。也是他運氣好,在走到一處洞壁時,隻覺微風拂麵。這如果擱之前,柳洛天肯定不會察覺到。但自唐凡助他洗髓伐經之後,他身上的靈識頓時靈敏非常,因此也捕捉到了這細微的清風。當下在洞壁上摸索起來,不出片刻,便找到了一處機關。甫一按下,洞壁竟是應聲而開,讓柳洛天又驚又喜。趕忙叫來正在行功的唐凡。唐凡也是大喜過望。
隻見洞壁開處,清風徐來,展現在眼前的便是一條狹長的甬道,以柳洛天的身型恰好可以通過,但是唐凡則過不去。不過好在唐凡對內力和全身肌肉的控製達到了較高的層次,隻需略施小力通過也是無虞。
柳洛天拿了蠟燭,正要往回走,忽然明亮的大眼睛一轉,頓時有了鬼主意。他對唐凡道:“唐叔叔,我們也得給南宮老賊留點紀念啊。”唐凡初時不解,但看著柳洛天朝他擠眉弄眼,頓時明白了過來。當下從袖子裏取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又從桌上拿起之前采摘野果留下的樹枝,手動如風,片刻功夫便削好了三枝擲箭樣式的木箭。又扯下袖口處的縫線,撕下幾條細布條,三兩下便埋好了機關。唐凡又聽聲辨位,大概估計了南宮軒離此有多遠,心裏估算了時間,將蠟燭截下一段,放在機關處,隻要蠟燭燒到彈線出,機關便會射出。布置完這些,兩人拿著蠟燭進了甬道。
由於甬道之中不時有清風吹來,所以甬道中氧氣也是頗為充足,蠟燭並不曾熄滅。原本拇指粗長達半尺的蠟燭燒到隻剩兩寸時,兩人走出了甬道。令二人奇怪的是,出口竟然是一個樹洞。
柳洛天呼出了幾口濁氣,道:“隻是不知這條甬道是誰人所挖,倒應該好好感謝他。”唐凡也是吐納了一番,接口道:“我剛才捏了一下甬道裏的土,表麵是幹的,裏芯卻是濕的。那甬道之中吹拂的風,帶有水汽,顯見非是一朝一夕所能成功的。這甬道怕有些日子了。”柳洛天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他話未說完,轉身朝那棵老樹一鞠躬,口裏接著道:“老樹請受我一拜。”
唐凡越發讚許,感歎道:“我唐凡原以為要困死在溶洞之中,夫大丈夫死則死矣,但身死洞中難免太憋屈了些。不想助你洗髓伐經,你也助我成功脫困。果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因果。”
柳洛天渾身一震,看著唐凡失聲道:“洗髓伐經?你幫我洗髓伐經了?”唐凡點了點頭,笑道:“怎麼?你也知道什麼是洗髓伐經?”柳洛天道:“在來太行山路上,糟老頭給我講了許多,其中就講過洗髓伐經。我柳洛天何德何能得唐叔叔你這等大恩。請受我柳洛天一拜。”唐凡伸手一撈,拉住柳洛天,嘴裏道:“免了,你也救了我唐凡一命,正好兩下相抵。”柳洛天還待說什麼,唐凡截口道:“閑話先不說。我們先離開此處再說,我要繼續找尋那個真正的凶手。”
“你覺得你們還逃得了嗎?”
話音剛落,樹林之後閃出三人。當先一人素衣白袍,灑然出塵,手搖折扇,說不出的儒雅俊逸。身後一人也是目若朗星相貌堂堂,而另一人則是個和尚。三人正是顧家長子顧白,王家二子王瑾以及少林寺戒律院首座慧悟大師。
唐凡一見此三人,心下排山倒海,臉上卻平靜如水,嘴裏淡淡道:“好大的排場。王兄你也是來抓我的?”唐凡目光炯炯地盯著王瑾。王瑾低著頭,躊躇了一會兒,才道:“唐兄,你做的這事,實在不合正義。”
此話一出,唐凡仰天長笑,良久才道:“想不到啊想不到,你我之間多年故交,還不如我與小兄弟一日之交。”話語中滿是淒涼之感。唐凡忽而臉色一寒,道:“王瑾,你我情誼今日止!”當下手起匕落,割下半邊袍袖,擲在地上。他也是避免王瑾兩麵不是人,幹脆自己先割袍斷義。王瑾臉上一愣,但旋即明白了唐凡的心意,當下眼圈一紅,險些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