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蟄龍眠部  第四章 早知傾蓋便如故(下)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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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在林子裏摸索了好一陣才發現了一間小破廟。兩人都不是嬌生慣養,養尊處優之輩,當下也不挑,徑直進去了。
    推開門進去,柳洛天發現這破廟似乎之前還住過人,地上還有之前留下的灰燼,不過已經寒透了。
    而柳無邊未進門便運足目力查看廟內的情況。
    廟不大,當頭一扇門,門上的漆已經斑駁不堪。左右兩麵牆壁各有一扇窗,窗紙已經被風吹爛。進門正對著就是一尊隻有半身的雕像,上半身已不知去向,也不知供奉的是誰。不過從下半身雕刻來看,柳無邊推斷是本地的城隍爺。
    見沒什麼大礙,柳無邊喊著柳洛天讓他準備睡覺。正在這時,門外一聲道:“廟裏的朋友,出來吧。”顯是運上了內力,這一聲喊,震得兩扇窗“吱吱”作響。來人修為顯然不弱。
    柳無邊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衝柳洛天道:“你不是想要錢嗎?正好,有人來送錢了。”說罷,也不管柳洛天一臉的疑惑,抓起他便走出廟門。
    隻見破廟外站著四名中年人。當頭一名中年人麵色陰沉,眼神陰鷙,雙眉綠色,身上戾氣極重。最引人注目的是此人背著七個口袋。他身後站著三名中年人,其中一名中年人端的是條漢子!隻見他身長八尺,虎背熊腰,天庭飽滿地閣方圓,濃眉大眼,一靜一動之間自有說不出的威勢。即便年紀大了,依然讓人感覺充滿了力量。隻是此刻,他背著七個口袋,倚靠在一棵老樹上,對眼前的事滿不關心。其餘兩名中年人背著六個口袋,則緊隨著當頭陰鷙中年人,手中各握著兩柄黝黑判官筆。四名中年人後麵看似零落的站著二十餘個精煉壯實的漢子。
    柳無邊一眼便認出了這些人是洛陽丐幫的人,而當頭的四名老者無疑是洛陽丐幫的四名長老。兩名七袋長老,兩名六袋長老。
    陰鷙中年人冷冷的看著柳無邊和柳洛天兩人,道:“對我們舵主和少舵主不敬,還敢留在洛陽城,我商某人佩服你們的膽氣。”
    柳無邊嘿嘿一笑,道:“‘綿裏針’商同琦,‘陰陽判官’出無心、出無言兄妹,‘洛陽一嶽’龍震。還排出個勞什子‘全武星宿陣’,洛陽丐幫好本事啊。”話中冷嘲熱諷,任誰都聽得出來。
    商同琦臉上怒氣一現,喝道:“你多呼吸幾口洛陽的空氣吧!”丟了個顏色,身後二十餘名精壯漢子便湧向柳無邊。
    “阿彌陀佛。”
    一聲清淨平和的佛號回蕩在眾人耳邊。話音剛落,一名俊秀的青年和尚已經站在柳無邊身前。正是了能。
    了能往那一站,那二十餘名精壯漢子再難前進一步!
    了能轉身向柳無邊施了一禮,又笑著對柳洛天道:“小施主,別來無恙。”柳洛天報之以一笑,柳無邊則是微微點了點頭。了能複又轉身衝著眾人誦了聲佛號,道:“商施主何苦妄造殺孽?”
    商同琦見是了能,心下大驚。他自然知道了能的分量,若是此事讓了能知道,傳了出去,那舵主的地位可就岌岌可危了。當下不敢怠慢,趕忙對著了能抱了一拳,道:“了能小師傅何出此言?豈不是折煞我老商了?我們隻是來向他們倆詢問一些事的。”商同琦不愧是老江湖了,變臉之快,令人瞠目。
    了能天資聰穎,雖極少在江湖走動,但這點還是看得出來的。當下不緊不慢,依舊麵帶微笑地道:“他們是在下的朋友,商長老可否賣了能一個麵子?”
    商同琦知道了能很少在江湖中走動,他們是了能朋友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了能的麵子不能不給,自己的威嚴也不能就這麼降低。商同琦伸手向後麵一勾,動作極不易被人所覺察。但是出無心兄妹一向以商同琦馬首是瞻,當下便明白商同琦要他們去掂量了能的功夫。
    商同琦日間未去方正聲的壽宴,若是去了,此時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生出掂量了能武功的心思。
    出無心兄妹對視一眼,一對判官筆破空而出,分取頸部缺盆、臍部神闕兩大穴。但見判官筆端隱隱透著黑氣,且走勢不偏不倚,直直便刺向了能。他們也是存了了能是出家人的念頭,是以出手毫無顧忌。
    缺盆穴位於人脖頸處,而神闕穴位於臍正中,都是人體要害所在。出無心兄妹這一招,用意之惡毒,由此可見。
    了能看著兩人,身子一動不動。待得兩人四筆將要靠近時,了能身子從容一閃,閑庭信步一般讓開兩人,嘴上道:“阿彌陀佛。”出無心兄妹又驚又怒,道:“小禿驢,納命來!”兩人大喝一聲,手中一對判官筆宛如吐信毒蛇,再度攻來。
    “放肆!”猛聽一聲如雷大吼,出無心兄妹隻覺眼睛一花,手臂“哢擦”一聲清響,已然脫臼,手中判官筆也為來人所奪。“倐”地一聲破風之響,商同琦瞳孔陡然縮成了針!隻見四根判官筆為來人所擲,齊刷刷釘在自己鞋子前方,隻消多一寸,便直接釘入腳板!四根判官筆釘入土中,兀自搖晃不定。黑色的光澤,詭異地晃著商同琦的雙眼,商同琦幹咽了一口口水,心中暗道:“好家夥,敢情是踢到鐵板上了。”後背一陣發涼,冷汗涔涔而下。
    柳無邊就那麼站著,那二十餘名精壯漢子看著柳無邊,不自覺地都退了一步。柳無邊剛才大吼、卸骨、奪筆、擲筆,恍如水銀瀉地,一氣嗬成,動作之快,快逾鬼魅,一下子震懾住了全場!方才一直靠在樹上閉目養神的龍震,此時已經站直身子,看著場中的局勢,不禁由衷讚賞道:“好俊的功夫!”龍震與其他眾人意氣不投,但一身武功卻是其餘人難以望其項背的。此番若不是華中嶽搬出幫規,龍震是不會來的。
    柳無邊雙眼一睜,大吼道:“還有誰來!”聲若虎豹,凜如天神,眾人無論是誰對上柳無邊的灼灼目光,都不自覺低下頭,再無半分勇氣與其對視,場中一片死寂。
    商同琦江湖經驗豐贍,第一個醒悟過來,連忙抓住時機,喝道:“老出!你們莫要放肆,快給我退下!”出無心兄妹忍著劇痛,走到商同琦身後。
    商同琦幹笑一聲,道:“既然了能師傅出麵,我們也不敢再打擾。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以後的日子還長著,日後有緣還會相見的。告辭。”連看一眼柳無邊的勇氣都沒有,轉身氣呼呼地走了。龍震看著他冷笑了一聲,也不再言語,施施然跟上。
    柳洛天拍手大笑道:“喂!你們的鐵破爛不要了?”柳洛天不知道釘在地上的四根黑乎乎的東西叫什麼,竟是直呼其為鐵破爛,差點將出無心兄妹的一口老血氣吐出來!但是礙於柳無邊的威勢,出無心兄妹竟是裝聾作啞,頭也不回地走了,賴以成名的判官筆竟然棄之不顧!出無心事後自己講道:“筆可以不要,大不了事後再打造就是了,命卻不能不要。”倒也是個識時務的人。
    柳洛天對著眾人灰溜溜的背影吐了吐舌頭,轉身伸出大拇指對柳無邊道:“吾未嚐見過勇猛若糟老頭者也!”柳無邊見柳洛天老氣橫秋,不禁笑罵道:“你小子沒個正形!”柳洛天吐了吐舌頭,對了能疑惑道:“了能哥哥,你為什麼不動手給他們點教訓?”了能伸手摸了摸柳洛天的頭,微微一笑道:“出家人,慈悲為懷,豈可妄造嗔念。”說完,他恭敬地對柳無邊施了一禮,道:“柳前輩,您老人家近來可好?了能多謝前輩日間在宴席上的指點之恩。”原來日間了能在對陣李不器時破境,也歸功於柳無邊以傳音入密的絕頂功夫引導了能,才使得了能片刻破境。
    柳無邊輕輕“嗯”了一聲,帶著兩人走入了破廟。柳洛天一刻也閑不住,拉著了能問這問那,柳無邊則半躺在幹草堆上。不過片刻,便坐起了身子,看著了能道:“你長大了。你師傅可好?”了能答道:“師傅他老人家很好,目下正在閉關。臨下山,師傅還托我問候你好。”柳無邊聽了露出了笑容,道:“難為那老小子還記得我。”
    柳無邊看起來也就五十許人,而慧知大師已經六十有餘,他竟稱慧知大師為老小子,恐怕武林中他是第一個敢這麼稱呼慧知大師的人。
    柳洛天大為奇怪,道:“糟老頭,你和了能哥哥認識啊?”柳無邊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個臭小子,跟人家倒是親得很。”了能微微一笑,看著柳洛天道:“柳前輩,我很喜歡這孩子。我跟這孩子緣法不淺。”了能望著柳洛天,眼神中滿是憐愛。柳無邊看著兩人,道:“他是孤兒,我給他取名柳洛天了。你可別被這臭小子蒙騙了,鬼得很。”說話間,柳洛天在了能身後對著柳無邊做了一個鬼臉。
    柳無邊看著柳洛天和了能一見如故,也是很開心。頓了頓,他開口問道:“你怎麼會到這裏來?”
    了能臉色忽然凝重,如實回答道:“我也是抄近道,準備趕往南宮世家。”
    柳無邊一皺眉,情知沒好事,問道:“南宮世家發生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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