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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二?這裏可有什麼吃的?”樂魎扯住了一個跑堂的,笑著問。
    那跑堂的先是打量了他一眼,又朝他後麵瞄了瞄,頓時眼前一亮。“有有!各鄉名菜,隻有客官你想不到,沒有你吃不到的!”
    榮祁的書生麵具被揭開後,又換回了平日裏榮七爺的那一張,雖然比不上無庸負生司空白的臉皮,但總是個富家君子。從這三人的模樣看來,伺候的好了賞銀準少不了。跑堂的換上了油光滿麵的笑臉。
    在跑堂的三寸不爛之舌下,樂魎十分無奈的看著無庸負生點了一桌子菜,不過想想也就算了,畢竟就算隻有他一人去吃,也是滿滿一桌。
    司空白看上去倒是不會說什麼,不過就他那樣子也知道是從來不會吃什麼差東西的,榮祁嘛,吃什麼都差不多,當然,能好則好就是了。
    都是命好的,不知人間疾苦。樂魎腹誹著扒拉了一碗飯,便叫跑堂的準備四間廂房,打算好好休息,明兒趁早趕路。
    不巧的是,這郴州城最近正趕上了四海商會,人多的不得了,白天都是人擠人的,晚上更是大街小巷民房客棧都住滿了。
    如今,這家客棧也就隻剩兩間天一房了。怎麼分配就成了大問題,除去司空白的三人麵麵相覷,呆呆望著。
    無庸負生斷然不會和司空白同住一間,他認生的很。把司空白和榮祁放在一間?他們身上的銀票大概又得少一疊。誰知道司空白若是一個興起,拆了那間天一房,得賠多少。
    郴州城的繁華要比他們一路走來的各個城市誇張的多,饒是月上樹梢,街上照舊燈火通明。所謂萬家燈火大抵便是如此景象。
    幾家歡喜幾家愁,又另當別論了。
    “別這麼看我,要不咱倆換換?”樂魎抬眼看看安然自得靠在床頭的司空白,十分無奈。
    自己絕對是個好人,他撇撇嘴,在地上鋪好被褥。
    司空白此時正翻著手中的書,這是他從房間書櫃上拿的,說是看著,還不如說他隻是盯著書本發呆。
    而樂魎遠沒有他那種不問世事的‘神力’,事實上樂魎現在滿肚子的疑惑卡在喉管,糾結著到底要不要問個清楚。
    但他又很清楚,知道的多了也不是好事。他望了望司空白。
    燭光很明亮,不會忽閃忽滅,就那麼燒著,照應的司空白和他手上的那本書,沉重的光影中,傳來極不實際的朦朧感。
    那是一種幾近與神明的漠然。
    原來還有這種人的存在,樂魎心裏微涼,還是張開了口,道“五天的路程,你共和我說了八句話,有的時候我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個啞子。”
    “不是。”毫無語調可言的聲音從床上傳過來。
    又是好一會沉默,最後樂魎還是字斟句酌的問了出來,“你和榮祁是舊識吧?”隻是這個舊識的關係不太好。
    司空白蓋上書放在一邊,“不知道。”他看了眼樂魎,道“你說的,或許我見過他。”
    我那意思是,或許你們曾經來過一場奇遇呢,比如說英雄救美什麼的……樂魎咂咂舌,心裏暗笑,這些話是萬不敢說出口的。
    “你怎麼那麼討厭他?我覺得榮祁怎麼也算個頂好的人。”
    “不知道。”司空白翻個身,打算睡了,不一會樂魎就吹滅了燈。
    整個房間都是安靜的,卻讓司空白有些煩躁,他無法入睡,因為隻要他一閉眼,滿腦都是榮祁的臉,像翻書一樣,翻來翻去隻有那一頁。
    他覺得自己不會在意這些事情。
    這種無法控製的情況讓司空白非常惱怒,甚至想撕碎那張臉。
    到底為什麼,又無從得知。
    他微微睜開眼睛,平息著自己的憤怒,沒有多久他又變回了原來的那個司空白,淡漠直至,隻是憤怒消失後,留下的一絲怪異,他選擇了無視。
    有人說過一個詞來形容這怪異,好像叫做,悵然若失。
    “惡心。”
    “再扣下去,你臉上的那張皮就要破了。”無庸負生語氣很差,因為他是被榮祁弄出的聲響吵醒的。
    突然回過神的榮祁苦笑,他是否該慶幸他的麵具夠結實呢。他朝無庸負生抱歉道“吵醒你了。”
    可惜無庸負生有個不太好的習慣,隻要睡覺途中給人吵醒了,就是清醒了。他嗬嗬兩聲,朝榮祁翻了兩個白眼“你剛剛悉悉索索的幹嘛,做賊?”
    “沒,習慣問題。”沒有光線,他隻能聽到榮祁自嘲的語氣。
    “可你把我吵醒了。”無庸負生翻了個身,睜開眼睛,“你做噩夢了吧。”
    眼睛在漸漸適應夜晚的黑暗,直至他已經能夠完全看清房間裏的東西時,榮祁才回他的話。
    “你怎麼知道。”這不像是在詢問。
    無庸負生轉眼看向地上的榮祁,他能看到的是,榮祁正蜷縮著,坐在被褥的一角。
    他皺皺眉頭,說“你不覺得你什麼時候開始像個寡婦了嗎?”
    說的真狠,榮祁想笑,又笑不出來。他現在正腦子一團亂,五味雜陳擠壓著他的心髒,有一種隨時都會炸開的感覺。
    然後,無庸負生一句話,點穿了他最不願意麵對的東西“你和司空白是不是認識?他是你債主?”
    “何以見得?”
    “你在躲著他。”無庸負生很順口的說出了事實。
    有些東西曆曆在目,卻不能觸碰。榮祁突然間覺得渾身一軟,直直的躺在被褥上。
    “你有沒有試過什麼叫萬念俱灰?”榮祁的聲音不大,甚至有種喃喃自語的感覺。
    盡管如此無庸負生依舊聽到了他說的話,他撇撇嘴,有些不屑的說到“我覺得我不會有你這樣的好運氣。”
    “我真的不想,不想有什麼會死灰複燃。”
    “你說什麼?”
    “沒。”
    燥熱,充斥在空氣中,人群流動,車水馬龍間,官員富商趾高氣昂的影子隨處可見……有人班門弄斧,有人笑裏藏刀,醜態百出中謂世態炎涼,莫過於此。
    這是龍朝的京城,懷安——最奢侈迷亂的地方。
    “我聽說靖淵帝是個明君。”無庸負生非常嫌惡的瞟了一眼街前一個大腹便便的官員。
    樂魎無所謂道“是不是明君我不知道,不過清官還是有的,隻不過不在這而已。”
    “這是京城,你們且注意言行,別讓有心人聽了去。”榮祁出聲提醒後又往前看了看。
    不遠處有一家還算雅致的酒樓,名:沏佛居。
    在酒樓牌匾的右上角,印了個大紅色的章,隻要是識字的人都知道,那是偃蜀山莊的西家商徽。
    榮祁想了想,衝樂魎問到“樂魎,本家令帶了沒。”
    “帶了,怎麼?”
    “我們先去分號裏查查帳,街上畢竟人多嘴雜。”
    樂魎聞言點點頭,他知道榮祁是想去打探打探消息,答到“你不說我都忘了沏佛居在京城有分號,那就先去吧。”
    四人無言,走到了酒樓門口。
    “幾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啊?”剛進門,小二便笑著臉迎了上來。
    現在時候尚早,大堂裏都是些遊手好閑的聽著書,還不算吵鬧。
    樂魎也笑道“準備四間上房,順便叫你們掌櫃的上來,就說本家來查賬了。”
    聽他這麼說,小二不禁抬頭打量打量他們,就覺得後麵兩公子一個恍若謫仙,一個傲氣凜然,俊的都跟假的似得,還有那一個,雖然沒他們好看,卻怎麼看都像個人物,隻是眼前這看上去溫和的,大概是侍衛什麼。
    不像是說假話的。他略掃了了眼樂魎,就急忙跑去找掌櫃的去了,可憐樂魎剛被人瞟了瞟,就定為了侍衛。
    龍朝的天下,多以東西南北劃分,軍事商力一概如此,今由靖淵帝當政,一派國泰民安的盛世之景。
    朝廷有東南西北四大官家,江湖上又有東南西北四大武莊,這商家,自也有四家,分了東南西北四大商徽。
    這名滿天下的沏佛居,便是西家商徽——偃蜀山莊的一條支線。謠傳偃蜀山莊原本隻有研姓三個兄弟,各有所長卻並不出名,後又奇遇一人,一見如故當即拜了把子,從此四兄弟是經商海,闖江湖,一舉成名,亦成為一段佳話。
    那人就是榮祁,天下對那四兄弟的說法是各不相同,或隻有當事人才知道,究竟是怎樣的一個故事。
    “話說回來,怎麼又是我的牌子?你們的都丟了?”樂魎玩著所謂的本家令,問到。
    無庸負生看了看房間裏的擺設,還算滿意,就倒了杯茶,說道“反正你會帶,我又何必拿個東西咯著自己。”
    “我不能帶著。”榮祁坐在凳子上,悠然地說“不好收拾也容易暴露身份。”
    好像是個正當理由,樂魎瞟了他一個白眼。
    司空白從書架上拿了本書,並沒有加入他們的談話。這時,有人從外推門進來,除去司空白還翻著書,另三人齊刷刷看向來人。
    灰色絲綢,書生小帽,白胖白胖的老胖子。大概是掌櫃的。無庸負生鄙夷著打量了這人兩眼,就轉過頭繼續喝他的茶去了。
    掌櫃的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緊張出的冷汗,麵上笑著,心裏卻直打顫,畢竟是京城的分店,一年到頭,可黑了不少的錢。如今本家來查賬本,得是求神拜佛祈禱著不要被發現了那些陰勾當。
    他哆哆嗦嗦的搓著手,彎著腰說到“幾位大人,找小的何事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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