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稀客等在舒亦天公寓的樓下，看到回來的舒亦天後，叫了一聲，“亦天。”
    舒亦天緩了緩腳步，上次他說的話，看來是瞞不過那人的，心頭緊了緊，丹尼斯看他狀似緊張的樣子，露出從容淡雅的眼神來。
    “我是外人，不過真希望，我能被人相信。”丹尼斯挑了下眉道，掐滅了煙，然後向舒亦天走近，雙手插入兜裏。
    舉步間，丹尼斯環視著周圍，仿佛身上散發著一種表麵上很會縱容人，事實上卻行事凜然的魄力，“能不能跟你說兩句？我來提醒你個事兒。”
    舒亦天看著他，隻見到男人眉間的情緒令人看不透，一副少見的嚴肅的神情。
    “上去談吧。”舒亦天無奈的道。
    一進門，丹尼斯就看到穿著黃色棉衣的孩子，把帶來的禮物給了小家夥，是個機械人，“他長得挺像我想像的模樣。”
    簡直就是那冷峻男人的縮小版，混和了點溫馴兔子的味道。
    舒亦天脫了外套，走到廚房衝了兩杯咖啡，出來時輕輕放到了桌上。
    丹尼斯道謝一聲後拿起來抿了一口，“之前特在安爵旁邊的是你，其實我很安心。”這是他的真心話。
    對麵的剛坐下來的舒亦天微微一僵，苦笑，“會讓人感到安心嗎，我這副身體……”他頓了頓沒說下去，隻有歎息，“就是一場糊塗的關係而已。”
    丹尼斯放下咖啡杯，看了眼舒亦天，言淺意簡的道：“你人挺好。”
    舒亦天雙手摸在咖啡杯上，取暖似的，他有些恍惚，“丹尼斯先生，你要提醒我……什麼呢？”
    丹尼斯緩緩的道：“古悠跟景安爵，從來沒正式的關係，兄弟之間隻要一認真確立了關係，就不能回頭，而且，古悠並沒有那個意思。”
    拿起咖啡杯輕晃了下，瞥了眼裏頭逐漸冷卻的咖啡，又說：“依我所想，古悠會離開，景安爵第一個轉向的人就是你。”
    舒亦天緊了下眉，眼裏一深，“為什麼？”
    “人體內有一個機製，疼痛，瘋狂，為了防避這些，人喜歡把注意力分散。也許聽起來是挺可笑的，安爵喜歡古悠，這麼多年來我們也是這麼覺得，可到頭來，這四年他和古悠還是老樣子，關係沒變。”
    神情沒真露出笑意來，丹尼斯口吻很輕淡，如在畫布上落了勾勒線條的隨意一筆。
    舒亦天愣了下沒說話，過了半晌，黑亮的眼眸，跟丹尼斯雅逸的眼神對上，“是他和古先生的事。”
    “確實是這樣。”
    丹尼斯就像看透舒亦天心底想的是什麼一樣，手指輕敲了下咖啡杯。
    “安爵是把你放在了後備的位置上，古悠一走，他就會發瘋的找工作耗了時間，夜闌人靜，你猜他會找上誰。”
    丹尼斯定定的看著舒亦天，話語裏有十足的篤定，眼神銳利，接下去說：“是你。”舒亦天手一抖，差點沒摔了手上拿著的咖啡杯。
    “很殘酷，對吧？”丹尼斯舒緩氣氛的呼了口氣，視線落在舒亦天臉上。
    舒亦天沉默，丹尼斯繼續道：“他就是那麼一個心底能冷酷到極點的人，可別看他這樣，他鍾愛的東西，他要獨占的東西，從來沒哪個誰能碰。”
    “是嗎……”舒亦天確實找不到話回應丹尼斯一連串沉重的說的那些。
    他忽然想到的是，他之前遠遠的看著景安爵，那時候男人站在窗旁往低處眺望，強勢修長的身影，月光打在男人的側身上，是那麼的像一幅準備已久的工藝品，播放的音樂早就停了，仿佛煙花落幕一樣。
    他記得他應景的順著男人意思喝過一點酒，男人眯著眼，似有些意猶未盡，把他抱到床上勾勾唇角戲謔的說：重頭戲還沒上演啊。
    頭埋在他肩頸間，又說：我真心喜歡你這乖樣子，好讓我舒緩煩躁。
    下一天他揉著腰，前一夜自然是沒睡好的。
    他在那以後是絕少喝酒的。
    舒亦天搖搖頭，“我不認為我是他鍾愛的東西。”
    微微歎氣，他琢磨著說道：“後備的位置……”他是該感到榮耀，感恩戴德嗎？
    丹尼斯從他臉上讀出了想法來似的，一邊站起身，一邊好笑的說：“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看到熱麵貼冷屁股的景安爵？”
    說完丹尼斯就往門口走，看了看抱著禮物可愛的孩子，又回頭看舒亦天。
    景安爵和古悠這四年來也沒粘在一起多少次。
    可是，和這個正從桌旁走過來，衝咖啡也能弄出味道一流的咖啡的人，隻有過一段後就對人家的消息跟得死緊，連選半夜快活的對象，也得挑個長得有幾分相像的床伴——
    真夠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