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九章 尊嚴和高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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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鈴聲響了起來,靠在沙發上的景安爵揉揉眉宇,拿起手機跟另一頭的丹尼斯說了幾句。
剛剛說出那直白的話來的舒亦天一陣恍惚,在聽到手機作響時胸口裏翻攪著的小鼓般的騷亂才停止下來。
他微微扭過頭,重重呼了一口氣,那人像是聽不進去他的話,可是,沒關係。
最先發現舒亦天不妥的,是一個剛才負責遞酒的員工,打掃過後看到愣在廁所門前的人,舒亦天略微的呆滯著,愣愣的,臉上還帶了一抹壁爐烘著似的潮紅。
男子眼底浮泛著疲憊,麵露狐疑的走上去,“你沒事吧?”拍拍舒亦天的肩,他喝醉了?
舒亦天眼睛看著走來的男子,搖搖頭,說:“沒…沒事,謝謝……”
他剛才用冷水洗過臉,覆上臉頰的冰冷逐漸消散著,眼角處還殘留著沒被抹掉的水滴,他感覺到,莫名的熱度令他腦袋靈活的運轉著。
好像費-洛蒙一樣,貪婪的從血液裏散發開來。
舒亦天手覆蓋上額頭,臉色一片酒紅,他眼睛不經意看了下正朝著這邊走來的景安爵,視線像碰觸了一下那男人的身形,短短的一瞬,舒亦天不由自主的閉起眼睛。
抓不住心頭裏的那些情緒,盡是些不清不楚的心情。
剛掛斷了電話的景安爵想把本來坐在旁邊,磨磨蹭蹭的還沒回去的舒亦天逮住,踏入寬闊通亮的走廊,想不到就在廁所的門前找到那個停留著的身影。
“這裏的味道不好聞吧。”拉過舒亦天的手肘,景安爵一貫低沉的獨特嗓音裏帶了不悅,還夾雜著淡淡不屑的慨歎。
舒亦天這時的模樣看在景安爵眼中,實在是不自然,男人稍有些詭異的蹙起眉來,忙將人半拽半扶的帶回沙發裏,兩人靠在一塊的姿勢,讓景安爵聞到了舒亦天身上的味道。
淡淡的牛奶香氣,好像是早晨的蜂蜜一樣香甜和好聞。
景安爵稍微一頓,他確實有些走神。
舒亦天被景安爵攬過去時有點不明所以,他摸了下肚子,隻聽到景安爵在大聲說話。
他咬著唇,口中漏出慢悠悠卻示弱的一聲:“熱……”
他想到帶他從孤兒院出來的哥哥,也許是他思緒混亂,也許是對那帶著磁聲的嗓音作出反應,他雙手舉起來,環住了男人的頸脖。
至於男人微眯的眼眸裏,盛著的是什麼,他倒是全然看不到。
景安爵將一臉病態的草色的舒亦天直接送去了醫院,神情沒有別人寫在臉上的焦急萬分,臉色反倒略帶了一些陰沉。
舒亦天和自己不算有過一段,但他也不想見到舒亦天扭曲著眉被燒壞了腦子,而且他肚子裏存在著某個東西。
景安爵麵對著看過了病曆的值班醫生,和看到被送進來的舒亦天後十分樂意指責疏忽者的護士,稍微斂著神色,沉默的被那些醫護人員數落了一頓。
舒亦天正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被子被捂得嚴實,包裹住他的身子,像置身於白色絨毛之中。
他柔軟的黑發使人心癢癢的。
在藥物的驅使下,舒亦天昏沉的睡著,他露出的臉孔和脖子讓人看得見變得更明顯的淺淡的白。
景安爵留在床的旁邊,拖了張椅子在舒亦天的身邊坐下來,椅腳摩擦過地上牽引了聲響,可這些都沒讓床上的人醒過來。
醫護人員嚴肅慎重的一再提醒著景安爵,一些他壓根沒要注意的事情。
“舒先生的身體結構特殊,懷著孩子的他也許不算脆弱的紙雕,但隻要一個疏忽,情況就能變得很壞,先生,那是無法逆轉的。”
“他外表上看起來可以很穩定平靜,但是,這不代表我們能忽視他以這樣特殊的身體懷孕的事實。”
醫生不得不向景安爵強調的道。
從醫多年,不同的情況常會碰到,像這種把狀況看輕的事,醫生見得多了,也就看得淡了,可對於身旁的護士,這樣的事情很少碰到。
床上的男子一臉草色,他懷著孩子,頭腦燒得比沸水還要滾燙的多,身體的各樣指標都變得十分嚇人。
若不是景安爵長著一副優越冷酷的人模人樣,能大方說出病人的資料,估計早已被這裏護病人心切的護士們當做有肆-虐意圖的冷酷嫌疑犯——
被指責的景安爵神色變化不大,眼眸幽深的目光,緩緩移到了舒亦天蒼白的臉孔上。
有一種幹擾思緒的直覺,仿佛下一刻舒亦天就會慢慢張開他的眼睛來,他的堅毅,他的虛弱,都在同一時間展露出來。
而景安爵現在並不想對上那雙眼。
景安爵的尊嚴高傲,讓他伸手過去,覆在了舒亦天雙眼的上麵,沒來由的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