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過程中沈然沒有說話，燈光交錯下白蘭了魔魅的身影印在了她的瞳孔裏。她明白了白蘭想要告訴他的，但不清楚白蘭的目的。
    旁邊被甩開的漂亮女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嘟著嘴上來表示不滿。
    沈然皺著眉頭，扯著白蘭的手臂將她拽到自己眼前。
    “找我來為了什麼？有話快說，不用表演了，我沒時間和你耗。”
    白蘭仗著身高的優勢半拖半拽將沈然帶到了沙發上，端起一杯酒遞給她。沈然沒有接，白蘭也不生氣，自己仰頭一飲而盡。
    喝完酒白蘭悶聲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笑到癲狂。她抹掉眼角笑出的淚水：“姐，你覺得惡心嗎？我喜歡女的，和女的玩，你覺得惡心嗎？”
    沈然皺眉，想了想，搖搖頭。
    白蘭又笑了，招招手。
    一個穿著白襯衫，下麵什麼都沒有的嬌小女人坐到了白蘭的腿上。
    沈然對這場麵莫名其妙，心中由於下意識排斥，迅速挪到了旁邊的座位。
    白蘭摟著白襯衫將她壓在了身底，低頭和她交換了一個深深的舌吻。嘴唇急不可耐的翻卷著另一片唇，舌頭舔-舐著舌頭，互相逗弄著扯出一條長長的銀絲。她將手探入白襯衫的內褲……
    白襯衫夾緊了雙腿，口中不斷呻-吟出聲，迷戀地看著白蘭。
    白蘭一直沒有多少表情，隻是時而斜睨著沈然。
    沈然默默看著這場表演，輕輕走到桌邊倒了一杯紅酒，姿勢標準地端著走到了沙發旁，盡數潑到了激情難抑地白蘭臉上。
    白蘭起身，抹了把臉，笑道：“你還說不覺得惡心？”
    沈然反手給了白蘭一嘴巴：“我不覺得你喜歡女人惡心，我覺得你濫交惡心。真喜歡女人，找個好女孩，好好對待人家，正正經經過日子。你在這發什麼浪，發什麼騷？今兒個你叫我來是想教我怎麼玩女人嗎？！！我，不，學！”
    說到這沈然氣得揪住白蘭的衣領，踮著腳：“我說了不歧視同性戀，我也沒想著把你的事告訴誰報複你，你大可以放心。你能不能告訴我，今天叫我來是為了什麼？”
    白蘭低頭看著沈然，湊近，頭因為醉酒有些不穩地前後搖晃著：“我……”
    沈然下意識向前傾身。
    “我不告訴你，嗬嗬。”
    媽的神經病！跟我多大仇？！！
    沈然氣得轉身就走。
    不到三秒又折回來，拿起桌上不知道誰的坤包，翻出錢夾，掏了200塊錢，冷著臉說：“不知道是誰的包，我把車錢200拿走了，你們自己管白蘭要吧。”說完頭也不回摔門撤退。
    白蘭注視著沈然的背影，舔了舔唇角。
    姐，至少你，不討厭。
    這就夠了。
    沈然搖搖頭拉回思緒。心中草泥馬又奔騰了好幾圈。信息量太大，一時間接受無能啊。
    這世間，果然都是讓人夥呆的奇葩。
    “沈然，沈然，你快去廚房看看，淩大哥和經理吵起來了！”
    不論是在學校還是在工作崗位上，隻要你身處社會這個小圈子裏，哪裏都會有小團體出現。這樣的小團體也未見得是抱團來欺負誰，也就是脾氣秉性相投的人聚合在一起，平時扯扯皮什麼的。
    在後廚幫忙的小周知道沈然和淩紹峰關係很好，趕忙跑來通知。
    沈然扔下手中的抹布，蹬著小跟鞋，焦急地跟著小周向後廚趕過去。淩紹峰的個性她太清楚了，老好人一個，平時溫溫吞吞，什麼樣的事能把他激的和人吵起來？
    “經理，真不是我做的菜不行，這道川菜，就得先裹著麵糊過油然後再澆汁加辣，茴香必須要放，不放這菜沒法吃了。這位客人的要求太多，不過油不放茴香，這，這也不能好吃啊！”淩紹峰一張陽光健康的深色臉龐因為焦急顯得十分局促，廚師帽被攥在手裏，捏的皺起來。
    經理是個男的，微胖，卡著副金邊眼鏡，頭發梳的油光鋥亮。聽了這話也不急，食指扶了扶眼鏡慢悠悠地說道：“淩師傅，這可就是你不對了。顧客說了，她這道菜就是這種吃法，在多少川味大廚手底下試過了，都做的不錯，怎麼到你就做成這樣了呢？”說道這裏頓了頓，小眼睛眯起，抬頭瞅著淩紹峰：“你覺得是顧客錯了？還是該承認你手藝不行，學的不精啊？”
    要說淩紹峰在這已經幹了快五年，這手藝確實是他傍身的絕技，也是淩紹峰唯一拿得出手的東西。要他承認是自己手藝不成簡直是挑戰他微薄卻至關重要的自尊心。窮人是窮，往往任人捏扁搓圓隻能忍氣吞聲，但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底線，那是你不該碰的。
    淩紹峰聽到經理這麼說頓時倍感憤怒，這客人明擺著是挑事，可非要把屎盆子扣在他的頭上。
    “我沒錯，是他們的要求太過分了！”
    “你什麼意思？是客人最大還是你最大？一個鄉下來的小廚師想在這裝相啊？自己做的玩意不好吃就別賴別人！瞧你那兩下顛勺吧，這種菜都做不出來你那廚師證怎麼考的？拿錢懟的吧？”
    淩紹峰氣紅了一張臉，胸口劇烈起伏著：“你少侮辱人了！我這手藝絕對沒問題，他們，他們就是找茬！”
    沈然趕到時看到倆人正劍拔弩張地對峙著，上前勸慰：“經理，經理您別和淩師傅一般見識。他這人老實，還倔，鑽牛角尖裏就出不來，您千萬別動怒。”
    結果那經理非但沒給台階就下，反而冷笑著說：“哎呦，這麼快就過來了，怕你小情人受委屈啊。”
    沈然臉色一變，語調瞬間冷卻下來：“經理你什麼意思？”
    胖經理下流地打量著沈然包裹在製服裏的身體，曖昧地開口：“你和淩紹峰那點事，這飯店裏幾個人不知道啊？平時裝的一本正經的，勾搭人不也勾搭得挺順溜？”
    “經理。”你他媽給老娘少放屁！“首先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其次我想說，這事和淩師傅的事有什麼關係嗎？”
    “有關係嗎？當然有關係了。也就是說你給我遠著點，別上這來充大尾巴狼。”說到這向前一步，肥手搭在沈然的肩膀上慢慢下滑：“或者，你也覺得自己。。。。。。。。”
    話還沒說完，胖經理的一張肥臉被淩紹峰一擊重拳打的差點沒冒油：“把手給我放開!”
    沈然目瞪口呆地看著發火的淩紹峰，認識他大半年從未見他如此動怒。
    胖經理哎呦一聲就栽歪在地上，捂著臉齜牙咧嘴。
    後廚裏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但沒人上前扶他一把，和這個剛來不到一年的經理相比，顯然是淩紹峰更得人心。
    看看周圍沒人有扶他一把的意思，胖經理自己悻悻站了起來，揉著一張胖臉，陰狠地指著淩紹峰說道：“你給我等著淩紹峰，我讓你明天就進不來這個飯店的大門！不，今天，今天就辭了你！”說完撞開人群跑了出去。
    頂撞上級還打人，再加上今天出了客人投訴的事件，後果一定很嚴重。沈然心裏也氣那個死變態占她便宜，但她最擔心的是淩紹峰的工作問題。家裏老人從四川老家過來之後，淩紹峰的擔子更重了，上有老下有小。在時下的環境裏，想找份工作真的不容易。
    “淩大哥，你太衝動了，我沒事，忍一忍就過去了。”沈然打心底裏為淩紹峰著急。
    “不行，小然，我忍不了。他，他不能碰你！”淩紹峰黑色的眼珠蒙上了一層因憤怒而激出的水汽，看著像一隻大狗般可憐。
    旁的同事這時才圍過來，七嘴八舌地出主意，看怎樣能讓處分降到最低。
    胖經理走了沒多久，人事部的就通知淩紹峰去辦公室。臨上去前，沈然不安地看著淩紹峰，反複叮囑著千萬收住脾氣，保住工作要緊。
    辦公室內。
    人事部經理是飯店的元老，看了淩紹峰一眼，算是客氣地讓他坐下。
    “淩師傅，你在飯店也有四五年了吧。這次也是真夠寸，幾個事碰到一起了。”說話間淩紹峰一直低著頭，不吭聲。
    “李經理很堅持，你毆打上級還被客人投訴，他堅決要辭退你。”
    淩紹峰猛然抬頭：“就這點事他要辭退我？！”
    人事部經理歎了口氣，半晌才開口：“淩師傅啊，實不相瞞，辭退你是必然的，隻不過是要找個借口。”
    “憑什麼辭退我？”
    “辭退你是上麵的命令。恐怕你是得罪了什麼不該得罪的人。”
    這下淩紹峰沉默了。他一個生活在底層的小人物，得罪誰了？
    “你也是聰明人，今天的事，你服或不服，都是一樣的結果。你也不容易，我想著，不如你主動辭職，將來再找工作也容易些，簡曆上不會寫的太難看。”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淩紹峰沒有多做糾纏。他能問什麼呢？我得罪誰了？讓他出來和我對峙？還是告到法院去？哼，能有什麼比現在更好的結果？
    出來的時候，淩紹峰臉色很不好看。沈然焦急地詢問，淩紹峰虛浮地笑了笑，拍了拍她的頭：“沒事，別擔心。”說完就轉身下樓。
    沈然急的衝進了辦公室直接問人事部的管事，管事告訴他淩紹峰已經主動辭職了。
    心裏越想越不是滋味。沈然站在空蕩蕩的走廊，心裏特別難過。淩紹峰如果不是為了她，也不會把那個死胖子揍一頓，就不會落得現在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