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會在何處遇見你 第五章 “神仙公子”不好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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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睡了一個時辰,唐延推了推我,我把頭從他肩上抬起來,揉揉眼睛,看見了高高的城牆,目光再往上,就是城樓上“寧遠城”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前些日子聽一家酒肆裏的老板說寧遠城是南方富饒可比皇城的一座名城,城裏最有名的吃食就是寧遠臘腸,卻不知哪一處賣的才是最正宗的,有時間定要好好嚐嚐……我正想著,思緒被一聲吆喝打斷了。
我四下望望,城門口真是熱鬧非凡,推車的趕車的坐車的,挑菜的賣菜的買菜的,買酒的燒酒的吐酒的,送人的留人的趕人的,在這城門內外就形成了一個小街市,我從唐延身上跳下來,回頭一看,也難為絨絨和緩緩抱在一起在馬上睡著了。
我從包袱裏拿出兩個肉夾饃,舉起來在小家夥的鼻子旁轉了轉,他們又迷迷糊糊的抬起頭,發現了周圍的不同尋常,突然清醒過來,從馬上跳下來後接過肉夾饃就拉著我東看西看。
“師父,師父,這裏是什麼地方?”絨絨咬著饃饃問我,他驚喜地摸著城牆上的一塊石頭,簡直愛不釋手:“師父,這些石頭長地真整齊,它們都是一個爹娘生的吧?”
緩緩也把腦袋湊過去,驚歎著:“它們的爹娘真厲害!”
“不要叫我師父,從現在開始叫我公子。”我在一旁負手而立,兩個小家夥仰望著我乖乖地點點頭,我展開折扇,搖了搖,然後湊到他們耳邊輕聲說:“你們若是喜歡這石頭,以後師父給你們挖幾塊出來帶回霞峽山,所以現在要聽話懂嗎?”
“嗯!我們什麼都聽公子的!生死都是公子的人!”小家夥鄭重點頭。
唐延走過來,也不在乎這話似乎很熟悉,恭恭敬敬的低下頭說:“請公子上馬,莫要累壞了。”
我轉過身拍拍他的肩膀,感動的點點頭,然後如扶風弱柳般地把手搭在他臂上,他看了我一眼,會意地扶著我上了馬。
我在馬上居高臨下地掃視了一下眾人,繼續搖著扇子襯托我那儒雅高端的形象,因為在馬上比較顯眼,人們看見了我,紛紛驚訝得失了神,進城的反而出了城,買包子的拿了油條,牽小孩的拉起了小狗,賣帽子的送給客人一條褲衩。
我目視前方微微一笑,這下子更加不得了了,我聽到了眾人一陣吸氣,然後大家放下手中的活計,像是馬蜂一般衝上來看我,嘴裏喊著:“快來看啊!神仙下凡了!神仙公子下凡了!”
眾人呼喊著伸手黑壓壓一片過來拉扯我的衣服,甚至脫下我的鞋襪,抱在懷裏死死不肯鬆手,旁邊的人看見就衝過去搶。更有甚者抓著我的手狠狠一捏,然後左手抱著右手跪下淚流滿麵,大喊“神仙福澤我一家老少吃喝不愁無病無災,神仙福澤啊”,我大驚失色,拉著韁繩想要逃走,但是人太多馬根本擠不出去,我怕驚了馬傷了眾人也不敢有太大動作,想要以幻術逃走卻又怕會引起更大的風波,也不知如何是好。
旁邊的絨絨和緩緩何時見過這樣的陣勢,抱著我的腿害怕地哭成淚人兒,嘴裏哭喊著“不要被師父丟下”,我心裏一酸,抓著他們的小手不敢放開,生怕真的把他們哪個弄丟了,雖然這麼快就露餡了,但我也不打算怪他們了。
“大家安靜下來!”突然一道聲音如若鳴雷傳到了眾人的耳朵裏,因為聲音很有穿透力,瘋狂的人們立馬安靜了下來。
我尋著聲音看去。卻見唐延正站在一個石墩上,神態凜然,一副忠心護主的模樣,大家紛紛看向他,大約覺得他長得也挺像神仙,便安靜了下來聽他說。
“各位父老鄉親!”唐延向眾人抱拳,大聲說道,“馬上的那位公子是我主人,並非神仙下凡!而是和大家一樣的凡人!他此番上京趕考路過貴處,不想因為樣貌驚為天人讓各位父老鄉親誤會,還請父老鄉親們放行!”
唐延的話字字鏗鏘有力,大家聽後又紛紛看向我,各自琢磨著,我已經不敢再把臉拿出來給別人看了,隻好用扇子遮住了臉拚命點頭。
“神仙下凡都是祥雲瑞兆,華光寶氣,我家公子卻是文弱書生的打扮,怎麼會是神仙?”唐延又大聲說,“我家公子樣貌的確太好看了些,也實在不想給大家帶來困擾,大家莫要誤會了!”
這下眾人交頭接耳地打量著我,似乎覺得唐延的話是很有道理,驚歎著誇我好像神仙下凡,雖然不太願意承認自己看到的不是神仙,但也隻好多看我幾眼慢慢退開。
我見人散去了不少,立馬跳下馬把絨絨和緩緩抱在懷裏安慰著,他們跟著我三年就最近這半個月見過幾個人類,今天突然這麼多人又這麼大陣勢,肯定嚇壞了。
“別怕了別怕了,師父不會把小乖乖弄丟的……”絨絨和緩緩止住了哭喊,卻依舊驚魂未定,在我懷裏抽泣著。
“嗚嗚……師父……緩緩好怕!”緩緩拚命往我懷裏鑽,哎呀,我哪有那麼大的胸懷把你整個人裝進去啊,真是笨死了。
“師父!絨絨也怕……”絨絨紅著兩隻大眼睛看我,我捏了捏他的小臉蛋,笑了笑,說:“絨絨可是哥哥啊,哥哥怎麼能怕呢!”
“公子,這裏太吵鬧,絨絨和緩緩怕是嚇著了,我們找家店投宿吧。”唐延拉著馬走過來,他看著可憐兮兮的我們三,神情總算溫和了點。
像是想到了什麼,唐延從我衣服上撕下一塊布,係在我的麵上,確保外人看不出我的容貌才鬆了口氣。
“嗯。”我點點頭,拉著絨絨和緩緩,邊走邊安慰他們,唐延跟在我旁邊學聰明了許多,到攤子上買了幾隻雞腿遞給他們兩人,絨絨和緩緩見了雞腿,雖然依舊有些害怕,但還是接過雞腿吃了起來。
“看來你這個看起來很不負責的師父也挺負責的。”唐延牽著馬走在我身邊,突然對我說了這麼一句,我看著他光潔的側臉,真想咬一口嚐嚐是什麼味。
“這兩個小家夥是與我有緣,收養它們本來是因為他們實在是很可愛,小小的兩隻狐狸,毛球一樣,後來雖然帶來了不少麻煩,可還是越來越喜歡他們了。”我看著跟在旁邊安靜地吃雞腿的絨絨和緩緩,雖然笑著說,心中卻不禁有些傷感,連石頭都有爹媽,那他們的爹媽呢?
“他們遇見你這樣的師父也是幸運。”唐延點點頭。
“其實你不覺得遇見我更是你的福氣嗎?”在將要進一家客棧的時候,我努力的用四條腿纏上唐延,“唐哥哥,新月喜歡你!”
“公子……莫要太任性。”唐延嘴裏說著,帶著我把馬交給了跑堂的,然後又帶著我進了店。
“唐哥哥,新月就是喜歡你!”我嘟嘴,可惜沒人看到。
“幾位……幾位客官裏麵請……”店小二很是受不了的看了看我,卻也殷勤地請我們進去。
“唐哥哥我喜歡你喜歡你!”我撒嬌。
“唐哥哥我也喜歡你喜歡你!”絨絨和緩緩也撒嬌。
唐延被我們三個抱著,抽了抽嘴角,努力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該幹啥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