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銀行查了帳，把父親的醫藥費和下個月的生活費取出來回家放好，顧丞又馬不停蹄地出門去給人打短工。他家的生活本就不寬裕，父親的藥錢，還有自己和妹妹顧思琪的學費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哪怕有母親每月的贍養費和父親的低保接濟，他還是得奔波著去賺些外快。顧丞早些年也還有筆存款，可不到關鍵時刻他實在是不想動，留著那些錢，也算是留著點念想，盡管——
    往事已成空。
    早上到中午給F城裏的一家小餐館做服務員打工。由於不是工作日，直到中午來餐館的顧客也算不上多。顧丞是臨時工，整家餐館除了他之外隻有一名服務生，但這樣的生意兩人應付也綽綽有餘。到了下工的時候，熱情的老板請了顧丞一頓午餐。顧丞也不推拒，畢竟錢這種東西總是能省則省。
    下午則去給人做家教。
    顧丞腦子很好使，接受新事物的事物很快，不論是在遊戲，亦或是學習上。而他的外快錢大多都來自於周末去給別人做家教。應聘他的這家人家境相比較顧丞簡直富裕太多，父親是全國著名連鎖超市的老板，母親在事業上也是女強人類型的。隻是他們兒子的學習成績實在不太好，尤其讓父母頭疼的是，那孩子也喜歡打lol，並且近乎癡迷。
    這天下午，顧丞照例下午兩點半準時到了他們家，期間還抽空回家給父親做了頓午飯。可他前腳剛跨進門，就聽見屋裏一個女人慍怒的呼聲。
    “江卓這孩子！怎麼好端端的又溜了！肯定又是到網吧裏偷玩那個什麼英雄聯盟去了！”
    顧丞輔導的那孩子叫江卓。
    江父此刻在一旁勸妻子：“孩子嘛，貪玩一點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學業大不了以後再補回來……”話還未盡，就被江母恨聲打斷。
    “你懂什麼？！你兒子現在心思根本就不在學習上，腦子隻有那個什麼什麼英雄聯盟！咱們花錢請了家教，成績也沒有起色。這臭小子！要是給我逮著他，非得好好教訓一頓！”
    顧丞站在門口，聽到夫妻倆的對話，隻覺默然。
    以前的他……是不是也是這樣？自私任性，以為自己是在追求理想，結果……隻是平白在讓父母擔心。
    兩人一路吵到門口，這才發現已經在門口站了好久的顧丞。江母臉上忿忿的神色立即被笑容所取代：“小顧你來啦，怎麼也不說一聲讓叔叔阿姨知道，快進來坐。”
    江家半年前聘了顧丞做家教，這些日子下來，即便是再無關係的兩人彼此之間也會產生感情，再加上顧丞隻比江卓大了兩歲，因此在江父江母眼裏，顧丞也算是他們的半個兒子。
    顧丞忙擺手婉拒：“伯母不忙。那個，剛才我聽說，阿卓他是不是……不在家？”稍稍斟酌了一下，顧丞還是沒有把那句“逃課打遊戲”給說出來。
    “小顧啊，真是不好意思……阿卓那孩子又偷溜出去打遊戲去了，要不今天你就先回去吧，輔導費我們照付！”江母滿臉歉意。
    “那怎麼行！”顧丞手揮得更勤了。這種情況的發生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之前他也遇到過。隻是前幾次顧丞不願管別人家的家長裏短，生怕被人當作是多管閑事，雖然也沒要錢，但都是直接一走了之。
    可是這一次，顧丞決定做點什麼。
    “伯母，您知道，江卓他通常去哪個網吧麼？”
    “小顧你是要……”江母有些驚訝。
    顧丞微笑：“伯父伯母別擔心，我現在去把阿卓勸回來好了。我倆年齡相近，同齡人總是更好說話些。”
    “那……那就拜托你了！”一旁的江父滿臉驚喜地插嘴道，“阿卓應該不會跑太遠，附近的網吧也就那麼幾個，隻好麻煩你辛苦找找。”
    “嗯，我知道了。”
    其實有時候顧丞也不知道，自己一時衝動的決定究竟是為了什麼。隻是當時的他覺得必須要這麼做，哪怕自己根本找不到，也勸不動江卓。
    但至少得讓他知道，何為大局，孰輕孰重。
    這種苦頭他吃過，所以，也不想讓別人再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