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杜蘭朵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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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騙了。
到現在她才知道,原來她身價達八百億,由於嚴雲高在壽宴宣布能娶到她的人就能得到八寶堂繼承權,所以嚴家人才一個勁兒的對她好,追捧她,討好她。
原來大風娶她,也不是因為真愛,隻因為她是價值八百億的新娘……
聽過嚴鳳鳳的指控,福安轉向大風,眼眸刺痛。「你騙了我?」
「福安,你聽我解釋……」大風心急的抓住她的手。
她一把甩開。「八百億的事,是真的嗎?」他隻想問清楚這一點,隻想問問他的真心。
但他的表情令她失望了,他臉色泛白,下巴緊凜,眼神遊移不定,閃爍著複雜的歉意,於是她知道,嚴鳳鳳說的都是真的,他的確騙了她。
嚴家所有的人,都騙了她!
這一切都是謊言,嚴家人對她的笑,對她的甜言蜜語,都隻是為了她身上標誌的財產,就連大風曾對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假的。
他不顧一切的渡海救她,是假的,他帶她回嚴家,盡力照料她與皮蛋,是假的,因為中毒事件,他不惜拖著虛弱的身子,上山找她,也隻是怕丟了她,丟了八寶堂的繼承權。
都是假的,全是假的,連他在桐花雨下的求婚,她曾經以為是真愛相許的吻,也都……是假的!
婚禮的誓言,刹時成了最令人心痛的謊言,而她所感受到的幸福也在頃刻之間幻滅成抓不住的海上泡沫。
見她神情絕望,大風焦灼不已,上前一步想靠近她,她卻倉皇後退。
「福安,我是真的愛你。」他啞聲表白。「是真的,你相信我!」
說謊,說謊!
到現在他還要欺騙她嗎?他以為她還會笨到相信他說的每一句話嗎?
「福安……」
「別過來,你別過來!」福安驚喊,隻覺得心碎欲狂,她受不住了,受不了再多看這虛偽的男人一眼,她傻傻地對他付出一顆心,他卻用謊言回報。「我不要再見到你,再也不見了。」
她決絕的宣布,撩起婚紗裙擺,放足疾奔,她淚眼迷蒙,看不清年邁的雲高急著想喊住她,看不清嚴陽試著想抓回她,看不清皮蛋泫然欲泣的表情,看不清前來觀禮的每個福滿村民,驚訝的張大嘴,不知所措,她看不清所有的一切,看不清這個世界。
而她最恨的,就是自己竟然看不清自己最愛的男人,她錯愛了他,笨的徹底!
「福安,你去哪裏?」教堂裏一團混亂,東傑及時閃出門外,抓住不辨方向的福安。
「東傑,東傑!」她抓住他,像即將溺水的人緊緊攀住唯一的浮木。「你說過挺我到底的,帶我走,帶我離開這裏!我不要再見到他了,永遠不要了,帶我走,求求你……」
東傑遲疑,轉頭看隨後追上來的大風,兩個男人交換一眼,大風眉宇糾結,掙紮片刻,終於忍痛點頭。
得到麻吉諒解,東傑於是牽起福安的手。「走吧,你想跟我回我家。」
東傑帶福安回自己獨局的豪宅公寓,暫時將她安頓在客房,福安關在房裏,哭了一天,東傑三番四次想勸她進食,她都不理會,直到隔天早上,才腫著雙眼走出客房。
東傑欣喜地招呼她。「福安,快來,你餓壞了吧?快來吃早餐。」
福安意興闌珊的來到餐桌邊坐下,端著杯牛奶,有一口沒一口的啜著,她望向東傑,瞬間銳利的眼神令他心神一震。
「八百億新娘的事,你是不是也知道?」她低聲質問。
他啞然,半晌,點了點頭。
「連你也跟著一起騙我。」她清冷的指控。「我還當你是好朋友。」
「聽我說,福安。」東傑歎氣,溫聲解釋。「八百億的事我的確知道,我也很擔心大風娶你到底是不是出自真心,但他畢竟是我好麻吉,我也很為難啊。」
「所以你才會在新娘休息室問我那些問題。」福安總算懂了,原來他那時打得啞謎就是指這件事。
「我對不起你。」東傑雙掌合十,表達十分的歉意。「原諒我好嗎?」
福安冷淡的撇過臉,默不作聲。其實她並不是那麼苛刻的人,她能理解東傑的左右為難,她並不怪他,隻是一夕之間發現自己建構的幸福全是虛假,不免有些怨天尤人。
「福安,你不肯原諒我嗎?」東傑裝出可憐兮兮的聲調。
她深吸口氣。「算了,你也幫過我很多,就算扯平了。」
「那我們還是朋友?」他喜形於色。
「嗯。」她漫然點頭。
他深深望她。「福安,你有沒想過,雖然大風騙了你這件事,但他其實對你還是不錯的?」
「不要為他說話!」她募得擱下馬克杯,重重一聲敲在桌上,顯得怒氣衝衝。「就算他曾經對我好,那也都是假的,他隻是想把我騙到手。」
「所以你不認為這當中也許也夾雜著一點真心?」
福安的反應是狠狠送他一記白眼。
東傑呼吸一緊,所謂『惹熊惹豹,千萬別惹恰查某』,女人張牙舞爪起來,威力駭人啊!
「一想到我竟然把他們全家當好人,就覺得自己好蠢。」福安悶悶的咬牙。
「至少大風的爺爺是真心想彌補你啊,所以才會訂出那個八百億新娘的遊戲規則。」
「嗯,爺爺是挺疼我的。」這點,福安不得不承認。
「而且他昨天打電話給我,不但叮嚀我好好照顧你,還要你別擔心,,繼續讓他住在嚴家,送他上學。」
「爺爺真這麼說?」福安咬唇,忽然對雲高感到些許歉意,也許她昨天逃婚時,應該先聽他說幾句話。「你幫我謝謝爺爺的好意,不過我想還是把皮蛋接過來,跟我在一起比較安心。」她頓了頓。「可以嗎?我跟皮蛋可以暫時住在你這兒嗎?」
「當然可以。」東傑答應得爽快。「我說過了,我一定會挺你到底。」
「謝謝你。」福安感動的凝視他。
東傑看著她那澄澈到幾乎透明的眼眸,不覺有些心跳加速,連忙收回視線,警告自己千萬不能對好兄弟未過門的妻子產生非分之想。
他咳兩聲,用一個超級燦爛的笑容掩飾自己一時的心動。「對了,還有嚴陽,他也求我幫他解釋,其實說起來他對你也不錯的,不但親手做禮服給你,連婚紗都是他設計的,反正最後又不是他娶你,他應該對你不是存著什麼壞心吧?」
「嗯,也是。」
「至於嚴鳳鳳跟董士長這對夫婦嘛……」
「他們對我怎樣,我才不在乎。」
所以說,最大的問題症結還是在大風身上嘍,嚴家其他人她都可以諒解或不在乎,但隻有大風,她就是堅決不原諒。
可憐的大風啊。東傑微斂眸,為自己的麻吉默哀,看來他要爭取回自己的新娘,可有的磨了。
福安沒察覺他的思緒,隻是一徑默默出神,想著這陣子與大風的點點滴滴,心口還是忍不住陣陣抽痛,他募得深吸口氣,下定決心——
「東傑,我要變壞!」
「她說什麼?!」大風驚喊。
「她說她要變壞,說她當了二十幾年的好人,結果卻是被壞人擺一道,所以她要嚐嚐當壞人的滋味。」東傑一麵解釋,一麵搖晃酒杯。
深夜的PUB,兩個男人坐在角落一張方幾邊,悄悄觀察著吧台邊福安一人獨坐,不停喝悶酒。
大風擰眉,眼看福安又從酒保手中接過一杯調酒,簡直心驚膽顫。「她這算什麼?變壞了又怎樣?」
「誰知道?」東傑聳聳肩。「我看是因為她受到太大刺激,一時不知怎麼排解,才會這麼異想天開,你就隨她去吧。」
「怎麼能隨她去?」大風憤慨的駁斥。「你難道不曉得一個女孩子整夜在外頭鬼混,有多危險嗎?我不能不管。」
「所以呢?你要怎麼管?」凍結涼涼的問。「她現在根本不願意見你。」
「我知道。」大風眼神一暗,端起酒杯,猛灌一口。「我不會讓她看到我。」
「你想玩默默守護那一招?」東傑訝異,忍不住朗聲笑了。「嚴大風啊嚴大風,我跟你這麼多年的老交情,我還從來不知道你有當守護天使的潛力呢。」
「你不必嘲笑我。」大風眼神犀利。
東傑才不怕,繼續調侃。「活該!誰叫你騙了自己的新娘?」
「我能告訴她真相嗎?」大風募得惱火,目光灼灼。「我告訴她真相,就是現在這種下場,你說我能說嗎?我說的出口嗎?」
東傑打量好友的神情,微微一笑。「看來你是真的很在乎她,你愛她,對吧?」
「是,我愛她!」大風激動難抑,索性招了。「所以我現在都快瘋了,完全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如果福安永遠不肯原諒我,我就完蛋了,這樣你滿意了吧?盡管笑吧!」
「這就叫報應啊,大風。」東傑滿意的喝幹酒,拍拍他的肩。「你就去當你的守護天使吧,我可累了,想睡了,就不奉陪了,Bye。」語落,他眨眨眼,超瀟灑的離開。
大風可沒法如他那般瀟灑,就算再累再疲倦,他還是得盯住那個自以為使壞就能夠忘了傷心事的傻女孩,他默默看著她喝酒買醉,她每喝一口,他的心便跟著牽痛一次。
足足過了一個多小時,她才仿佛盡興了,緩緩站起身,他見她搖搖晃晃的,幾乎想搶上去扶她,但一想到他連續幾天在東傑家樓下站崗,她狠下心不理就是不理,他頓時覺得自己還是別去惹惱她心情比較好。
他跟在她身後,不著痕跡的替她打發了兩個試圖糾纏她的小混混,跟她一起坐上公車,轉乘捷運。
她在捷運車廂裏打瞌睡,他坐在她背後的座椅,癡癡的看著窗玻璃映出的她的姿影,到站了,他怕她睡過頭,輕輕的推她肩膀一下。
她驚醒,揉揉雙眼,慌張的奔出車廂,他的心提到喉頭,好怕她意外跌倒。
他跟著她穿越馬路,在她身後展開雙臂,提醒左右來車主意,她完全沒察覺,自顧自地走向東傑住處的大樓門口,跟警衛笑著打招呼,然後進去。
他立刻Call東傑,確定她安然到家,又在大樓門外徘徊片刻,才黯然離去。
之後,每當福安出門『尋歡作樂』,東傑都會通知他,他便會放下手邊一切事物,趕來當她的『守護天使』。
隻是每回看她強迫自己做些不擅長的事,他都感到又好笑又心疼,她到酒館,沒幾杯就喝醉,去舞廳跳舞,人家辣妹扭腰擺臀,大方秀身材,她卻是遮遮掩掩,扭捏又不安。她不懂秀自己,隻好隨著音樂胡亂擺動肢體,甚至把他教她跳的華爾茲拿出來頂著用,笑壞周遭一幹舞客。
看她受嘲笑,他很心痛,硬是不由分說的塞錢給DJ,命令他把音樂改成適合慢舞的曲子,他願意是想救她脫困,不料這決定反而更令自己後悔莫及。
因為他必須眼睜睜看著某個男人,搭她的肩,攔她的腰,與她幾乎臉貼臉,吃盡她豆腐。
為什麼她能任由一個陌生男子跟自己如此親密的跳舞?他看得眼睛妒紅,好氣好火大,好想衝上前,搖她肩膀,罵醒她。
但他知道自己沒資格罵,甚至沒資格出現在她麵前,因為他重重傷了她的心,她隻是徒勞的想藉此療傷止痛。
他看著她微微靠在那男人肩頭,臉上的表情一點也不享受,鼻尖紅紅的,眼角似還泛著淚光。
終於,一曲舞畢,她倉皇推開那男人,手演著唇,頭也不回的往外奔。
她在哭嗎?
大風焦急的跟上去,隻見她蹲坐在屋外牆角,臉蛋埋在雙膝間,輕聲啜泣。
他看著,心好痛,一股衝動排山倒海的襲向他,他再也忍不住,緩緩朝她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