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倒戈（五）
    不知為何，現下西延望著這憑空出現的人忽的就憶起幼時的事情來，依稀曾有仙人對自己道“你生時倉庚鳴絕，乳芽初潤，星火甚旺，將來你媳婦兒是個男的呀！”
    初春，聽風樓的山巔四處是“燕草如碧絲，秦桑低綠枝”，層巒的深綠，清脆逼人，悅耳婉轉的鳥鳴一聲長一聲短，蕩漾在山間，直叫人心間一滌。清晨的雲煙，薄稀嫋繞在叢林間，其中或許夾雜著幾聲雞鳴，一股猶帶彤霞曉露痕的清香彌漫在此處。
    那時的西延年方十一，正是“草鋪橫野六七裏，笛弄晚風三四聲”，“稚子金盆脫曉冰，采絲穿取當銀鉦。敲成玉磬穿林響，忽作玻瓈碎地聲。”的年紀，然，因著跟隨聽風樓樓主鳳棲榷習武，性子難免沉澱了下來，多了幾分穩重少了幾分魯莽。
    而就在那日，在後山回樓裏的小徑上，西延遇見了一位身著奇異，裝束典雅卻又帶著幾分飛揚跋扈，頭頂的玉冠之上一根伶長的彩色羽毛斜插於上，左耳懸掛著一枚精致的鈴鐺，其下素白的長袍裹俯其上，領口袖口處約有一指寬的殷虹木蘭繡花盤旋於此，外罩一層鶯鸞梅花沙印的嫣紅紗衣，百裏透著紅，紅裏印著白，叫人觀之心底生出一股高不可望的氣息。那人麵如白玉，膚色如雪，但五官鋒利異常，眉眼妖異，額間印著一枚血色的朱印，而最奇異的是那人竟有一隻眼乃血紅色，幽幽的眸光閃爍著惶惶的惑意。
    西延目不轉睛地望著那人一時間忘了行走，隻呆呆立於原地，那人見西延如此，不禁眉眼一笑，初晨的熹光恰巧投射在其身後，那漸漸暈染開的晨光使得年幼的西延腦中閃過神仙的麵貌來。
    “小子，怎可如此盯著人看呢？不知道這不禮貌麼？”那人唇角含笑話語雖嚴厲卻並不讓人感到厭惡。
    西延一直呆呆凝望這走進的仙人，對此無甚回應，那仙人見這小孩兒甚是無趣便抬腳欲走，然，餘光卻瞥見西延眉角的一顆紅痣，當下就一把撫上西延的臉，細細端詳。
    半晌，西延就聞上方一陣清脆的朗笑聲，道“哈哈，小子，你生時倉庚鳴絕，乳芽初潤，星火甚旺，將來你媳婦兒是個男的呀！……”
    耳際是仙人的郎笑聲，其後究竟說了什麼西延亦記不得，唯見的就是那炫目的霞光傾灑在麵前仙人奇異的麵容上，衣衫迤邐，如夢如幻，唯聞的就是林間一聲聲悅耳的鳴啼以及那一句“你生時倉庚鳴絕，乳芽初潤，星火甚旺，將來你媳婦兒是個男的呀！”
    回過神來，那人已隨著石碣踱入大堂內，此時屋內是爭議滿滿，各色人聲此起彼伏，仿若狂躁的海浪一般。西延舉頭望天，又暗自呼出一口氣，正欲抬腳入內，方才那小童子又急急忙忙跑出來，喘著粗氣，仔細望了西延一眼，便氣喘籲籲道“我，我家，主，主子說了，讓您閑時去百合居一聚，主子說讓你好好記著他的名兒，薛明，呼呼。”還未待西延回複，那童子便又急不可待地跑開了。
    聞言，西延愣了半晌，納了悶兒，暗自思索這人是何意？百思不得其解，便又抬腳往大堂內踱步而去。方亦入門，便聽見那青城派掌門謝集滿含怒氣道“石盟主這是讓我等一齊歸入那樊血堂之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