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棄了嗎？”
    “放……放棄什麼……”
    “拿出職業的態度來。”憐珊的表情是昭諾沒有見過的冷漠，“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憂鬱有什麼用？”
    “你們兩個……”
    “我說我們兩個什麼都沒有你信嗎？”
    麵對憐珊的三言兩語，昭諾無言以對。他的確不會相信，無論她今天是說他們有關係，還是他們沒關係，他都不會承認，從他們分手的那天開始，他就在不停地捏造事實來欺騙自己，看不到任何現實的景象。
    他隻是一直在尋求一個讓自己感到舒服的答案。
    卻又一直在自討苦吃。
    這之中，最不成熟的，不是任何人，而是他。
    這並非陽州可以寫出來折磨他的劇本，而是他自己折磨自己的劇本。
    他剛想張嘴說些什麼，卻又把嘴邊的“抱歉”咽了回去，這是最不適合說抱歉的場合。“大導，沒問題了。”他和大導揮手，讓一切回歸正軌，這一次，他不會再輸。
    也沒有什麼再猶豫的理由。
    *
    拍攝順利結束之後，昭諾脫力了很久。MV老陳沒有給他安排新的工作，說是讓他休息兩天，可能是看出了他這次MV拍攝所累積的疲憊。
    在家裏每天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把工作所耽誤的學業累積上，洗衣做飯讀書的日常，他總會覺得這樣的日子更適合自己，或許去應聘一個普通的職位，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他不止一次這麼想，不止一次又放棄這種想法。
    不當模特會遠離那個不止一次傷害他，讓他感覺痛苦的世界。
    可是不當模特了，又會走向怎樣的世界呢？
    坐在家裏進行翻譯練習，他不懂。
    久違的電話響起，固定電話通常都是在家裏生灰的，能夠打來電話的隻有一個人，他的心，突然緊了一下。
    “喂，爸爸……”
    “……在新聞上看見你了。”
    “？！”
    晴天霹靂。
    說起自己的父親，昭諾想起來的永遠是酒味，抱怨，以及不停的說教。從母親離開的那天開始，從自己當模特的那天開始。
    “……呃……是……是什麼新聞，我不太清楚。”
    “你不是當模特嗎？怎麼拍那麼沒有廉恥的東西！你是加入了什麼奇怪的公司嗎？”
    “奇怪……我……”昭諾在腦子裏快速生成可能的答案，能夠讓父親說出這種話的應該就是最新的MV，“隻是一個普通的MV而已……對，對工作很有幫助。”
    “這種東西對你工作有幫助？你還是快點找一份正常的工作！你不是證書都考下來了嗎？模特這種東西當當兼職就好了！”
    “可是爸爸……我……”
    又是可是。
    在和父親的交談之中，充滿著太多的可是。
    可是，沒有用啊。
    “我是怎麼跟你說的？不要太張揚。你和憐珊怎麼樣了？你也到年齡了，差不多結婚安頓下來算了！別扯這些有的沒的，回老家這邊找個工作也挺好的。”
    ——我不想啊……
    “我……”
    ——我做不到。
    可是又說不出口。
    “我知道了……我跟她商量看看。”
    ——永遠都說不出口。
    電話掛掉之後，之前一直存在的脫力感不斷擴大直至占據自己的全部身體，怎麼辦，不知道，什麼新聞，不知道，戀愛結婚不知道，重新翻開桌上的練習題，難道自己的一生，真的要就此去做一個老老實實的人嗎？
    難道自己就真的，被打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