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夢……
    昱日，巫行雲剛解開自己的穴。道，就聽見嗡嗡的吵鬧聲此起彼伏，不勝其煩！強忍肝火擦臉洗漱，又把不曾睡亂的衣衫整理一番，才重新戴上鬥笠提上包伏出門。
    路過隔壁房門，裏麵已經沒有人氣，看來那姑娘比他更早離開。便也沒多留意，徑自往樓下而去。
    按部就班地用過早點，交了隔日的食宿錢，自去馬篷牽出喂飽歇足的馬匹，上馬揚鞭，一路小跑著往城郊方向溜達。趁著天氣尚好，多走一走、逛一逛，了理一下現世的風土人情倒也不錯。
    時值十一月中旬，北方已經降溫，南地卻還是氣侯宜人。城鎮周邊大片荒郊地帶隨處可見一兩點早開的野菊，空氣飄逸的泥腥味兒夾雜著絲絲縷縷的芳草氣息，沁人心脾。有時候，真真覺得所謂的江湖離自己分外遙遠……
    巫行雲正自遐想，冷不丁聽到一聲模模糊糊的刀劍撞擊發出的聲響，跨下青驄小馬也同時停下了腳步。看這貨茫然若失的呆樣，姥姥哭笑不得——伸手揉揉馬耳朵，牽引韁繩調轉馬頭朝向聲源所在之處，驅使其前行。於是，馬兒猶猶豫豫地邁開蹄子一步一蹭地開始動作，不情不願的模樣忒使人心焦。
    時不過午，此間因地處偏僻少有人跡，是以方顯得那官道林子裏的打鬥聲越發清晰起來。姥姥撩起鬥笠上的半邊垂紗，凝眉遠望，目光穿過層層密葉觀望戰局。場中相鬥正酣的原是一對青年男女，男的約摸二十歲出頭，手持長劍，招式稍顯稚嫩；女的看上去個子頗小，頂多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手上亦是握著一柄小劍。他倆你來我往互不相讓，劍光舞得倒是漂亮，卻並不使出全力或殺招，顯是識得對方，手底下才刻意留了情。
    “於師哥太不厚道！等我太師兄回來，你敢不敢和他去理論？”少女嬌斥一聲，情急怒道，言語中摻雜著一絲鄙夷。
    “哼哼，縱是嶽師伯親臨，我也是在理的。豈會怕了那令狐小賊！”男子冷笑譏諷，手上劍光益盛。
    瞧他們招式散慢，還有閑心言語急執，巫行雲便有些興致索然了。正待駕馬離去，從進林子那會兒就悄悄綴在身畔的小娃娃卻開了口：“老伯，你沒看見那家夥在欺負小姐姐麼，幹嘛不出手？”
    老……老伯？！
    巫行雲麵皮不可抑製地抽搐了一下，表情略帶猙獰，卻在回頭看清那人相貌之後平息了怒火——隻見馬。屁。股後頭站著一個精致的小人兒，上身穿靛青色的石榴花小襖，下麵著雪青襯褲搭粉桃相間的小百褶群；頭上紮著滿腦袋六股辮兒，渾身彩帶飄搖。這位年紀更小，似乎隻有六七歲，小手小腳惹人憐愛不說，門牙尚且缺了一顆……更重要的一點是，姥姥喜歡漂亮的小娃娃。
    “跟了我一路，終於肯出來啦？”巫行雲老氣橫秋地冷瞥一眼，故作嚴肅地挺直腰杆，拿捚著語氣不冷不熱。
    小娃娃眼珠兒一轉，立刻歪頭巧笑，見牙不見眼，“有我這麼一個美人跟著你這麼個老伯，該是我吃虧多了！”
    “……”姥姥語塞，半晌才喃喃歎道，“美人，十年之後還差不多……”
    “十年之後？哈哈，說不定你老人家都已經入土了，哪還看得到本小姐的風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