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長安舊事篇第一回:白駒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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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如過隙白駒,晃眼十年已過。
又是草長鶯飛的時節,春光融融裏,百裏桃林笑看春風。
鬱鬱蔥蔥的花林間突然傳來一串銀鈴似的笑聲。循聲望去,隻見一個垂著辮子的小姑娘追著一隻金翅蛺蝶在桃林中奔跑。嫩綠的衫子隔著叢從桃花,如楊柳新抽翠芽般春意盎然,襯得一張粉臉蜜桃一般,漾著笑意的眉眼雖還帶著稚氣,卻已是如畫的模樣。
似乎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小姑娘停下了腳步,仰著頭望向林中最高的那株桃樹,原來粗壯的枝杈上正臥著一個呼呼大睡的小童子,青色的小褂襯得皮膚雪白,長眉若柳,長長的睫毛在他臉上投下一小塊扇形陰影,粉嘟嘟的小嘴微張。小姑娘輕輕一笑,隨即便躡手躡腳的走近桃樹,清了清嗓子,“妖魔大軍來啦,大家快逃啊!”林中鶯雀俱是一驚,頃刻間鴉雀無聲。
小姑娘架起手臂,遠遠躲開。
“咚”,一抹青色的身影慘叫著從枝頭跌落,“吧唧”一聲狠狠的四腳朝天的摔落在地。小童子揉著肉嘟嘟的小屁股狼狽不堪的站起來,“唐阡陌!每次都玩這套,你膩不膩啊!”小童子幾下掃去小褂上沾染的花瓣,微微發青的眸子含著幾分嗔怒的瞪著不遠處的小姑娘。
頭頂上幾隻鳥雀飛過,灑下巨大的投影。
唐阡陌的指尖繞上一縷發絲打著圈,“誰叫你這呆瓜每次都躲在這棵老樹上,呆瓜膽子真小,羞羞。”
小童子白皙的臉蛋上飛快染上一抹紅霞,尷尬的揪著自己的衣袖,半晌才開口:“什麼呆瓜,我可是堂堂的林家公子,林青雨!”
“是是是……堂堂的林家公子林青雨,那堂堂唐家小姐唐阡陌有要事相托,懇請閣下賞個臉麵。”唐阡陌一臉諂媚。
“什麼……”林青雨不禁打了個寒顫。一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想法油然而生。要知道,她上次露出這樣的表情,是唐阡陌強拉溜進唐家藏寶閣的時候。結果唐阡陌不負眾望的將唐老爺最最真愛的玉如意摔了個粉碎,她愣了片刻……然後就是這樣表情!三分蒙騙七分恐嚇的讓自己背了黑鍋!好在唐老爺看在林家的麵子上,隻是含淚囑咐他這種珍寶的正確使用方法是用來把玩的,幫不是摔著玩的……說著說著,唐老爺心疼的差點昏厥過去,唐阡陌適合的奉上一碗茶。緩了好一陣子,唐老爺虛弱的抬了抬手,打發兩人吃點心去。他至今記得自己被爹娘帶著上唐家臭罵賠罪的時候,唐阡陌在一旁若無其事的樣子。
往事不堪回首,多少辛酸眼淚化作塵與土。
“說吧,又要我幫唐小姐背黑鍋?”
“小雨,你這樣說就生分了,咱兩好歹是患難兄弟啊。”
“得了,我是患難,你是兄弟吧?直接說重點吧。”
唐阡陌搓著手一臉羞澀“聽聞前些日子林伯父從大華朝采購了一匹用靈蠶絲紡成的雲水織。聽醫館的張大夫說,這雲水織穿在身上不僅刀槍不入水火不侵,而且如雲霞碧水般流光溢彩……”
林青雨頷首沉思。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那我可以去看看嗎?”
“不行。”
“真的不行嗎!”唐阡陌將手指捏得劈啪作響“你確定?”
已有前車之鑒的林青雨自然知道繼續反抗下去的結果會如何淒慘,隻得無奈的屈服於唐阡陌的淫威之下。
“行……”
她含笑的眼眸裏含著傾世桃花,像是一壺濃稠的花蜜倒灌進他的淡青的瞳孔裏。
都說是人麵桃花相映紅,可是此刻,到更像是漫山桃花被這笑容映紅。
兩道瘦小的身影行走在一片緋色的煙雲中,他仰起頭,望著從繁花間隙裏漏下的三寸日光,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一抹淡淡的笑容爬上了臉頰。唐阡陌走著走著,就發現林青雨不見了,隻得循著原路去找。望著又在發呆的林青雨,好氣又好笑。
“呆瓜!快點啦!”
“喔……來了來了……”
他追尋著她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得很認真。
入夜,星子湖畔。
星子湖因一種名為星子魚的小魚而得名,小魚的額頭上有一片藍鱗,入夜便會發出點點熒光。每當夜幕降臨之時,湖中的小魚便如同千萬顆墜入湖泊的星子。去年中秋,唐阡陌還拖著呆瓜來賞月,想起呆瓜第一次看見星子魚吃驚得嘴裏可以塞下三個饅頭時(她確實這樣做了=-=),“撲哧”唐阡陌忍不住笑出聲來。
林青雨一把捂住她的嘴,壓低聲音道“噓~別出聲,前麵就是倉庫了。我聽說這附近晚上會有妖魔出現,小心點,要是把那妖魔給吸引過來就全完了。”林青雨緊張兮兮的樣子逗得唐阡陌忍俊不禁:要是告訴他星子湖附近有妖魔一事不過是自己一時興起,胡編亂造的故事……罷了罷了,隻怕那呆瓜會直接給氣哭了吧……
十歲的林青雨卷起衣袖,羸弱的臂膀緊緊握著一根樹枝為劍,一路上草木皆兵。就這麼疑神疑鬼的到達了林家倉庫。整間倉庫如同一個巨大的黑色石匣靜默在黑夜中,偌大的倉庫居然連一個守門人都沒有。
林青雨將手覆在正北向的石壁上,像是往一池淨水中投入了一顆石子,一圈青色的漣漪自他掌心處泛起,蔓延至正麵石壁。巨大的石壁就這麼悄無聲息的向兩側打開,裏麵亮如白晝,井然有序的存放著各類貨物。唐阡陌忍不住感歎“土豪啊~”
“說的你家很窮似的。”林青雨扶額。
可是少女早就溜了進去,也不知道聽沒聽到。
“喂,別瞎跑啊,碰壞了東西我可是要挨板子的!!”想起在唐家藏寶閣的遭遇,他就覺得脊背發涼,忙追了上去。
偌大的倉庫,唐阡陌幾次迷路,好在林青雨常雖父親來查看貨物,在他的指引下,倒也一路暢通。“我說你啊,要是再瞎跑我就不管你啦。”林青雨走在前麵,再回頭時,身後的人早就不知去向。
剛剛還亮如白晝的倉庫瞬間被黑暗吞沒……
這……糟了!該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