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懷京都 第十六章 向來緣淺,奈何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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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清晨,郗徽走到一片荒無人煙的樹林中,仁秋緊緊地跟在郗徽後麵。
“大小姐,大小姐,你走慢點,仔細摔倒了。”
郗徽卻咧咧嘴,脾氣火爆的說道:“哎呀,你怎麼羅裏吧嗦的啊!快點找我的玉佩,哥哥送給我的,很貴的呢!”
昨日郗徽生辰,郗泛帶她來外麵狩獵野炊,在和郗泛騎馬時,穿過這片樹林,不小心把郗泛送給她的玉佩給弄丟了。
所以郗徽特地起了個大早,尋找所丟失的玉佩。
穿過一層又一層茂密的樹林,走過了一級又一級的階梯。
郗徽和仁秋眼睛都快看花了,可就是沒找到那塊玉佩。
突然,樹林裏發出了“沙沙”的響聲。
接著就是一陣地動山搖。郗徽聽見仁秋在她耳邊尖叫著,不停地尖叫,把郗徽的耳膜都快震破了。
“大小姐,那裏,那裏有一隻老虎。”
仁秋緊張的說道,但是仍然用自己嬌小的身軀,擋住郗徽。
那老虎口中,叼著一隻血淋淋白兔,這種味道讓人作嘔。
郗徽抓了抓自己淩亂的頭發,問仁秋:“什麼是老虎啊?”
仁秋臉上頓時明白,自己居然忘了,郗徽天生癡傻,根本就不知道什麼事情,就連皇上,她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大小姐,你先走吧,它往我們這邊走來了。”
看著郗徽不緊不慢的樣子,心裏頭真的著急死了。
可是郗徽愣愣的說:“為什麼要我先走啊,這麼好玩的一隻老虎,我也要去玩。”
說完便向那隻猛虎走去。
仁秋看著郗徽慢慢走向大老虎,心裏也是暗暗下了決心,要死一起死。
郗徽走到大老虎麵前,對它笑笑:“哇!好大一隻哦!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一隻東西,你的毛好軟啊。你的手臂怎麼流血啦?啊啊啊~~~~~~”
郗徽看到大老虎的前肢上布滿了血漬,想要用手帕給它擦。
仁秋走到那裏時,郗徽已經被那隻大老虎給甩到一邊去了,手臂上的衣服被劃開了一個口子,正好看到了她手臂上鮮紅的胎記。
大小姐真的很傻,很傻很傻。
郗徽捂著屁股站起來,指著老虎罵道:“你幹嘛推我,我又沒惹你。我隻是想要幫你擦一下傷口,有必要那麼凶嗎,知不知道欺負女孩子很不要臉啊!!!”
這時郗徽的聲音也提高了八度,郗徽當時也不知道老虎是聽不懂人話的。
因為她是癡兒,可是沒有人知道,她隻是很少出門。
心思純良,對所有的事物都充滿好奇。
老虎好似聽懂了郗徽的口氣,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直徑向前走去。
仁秋放鬆了一會,傻人有傻福啊。
郗徽看著老虎的前肢上還流著血,於心不忍,攔住大老虎,用隨身攜帶的跌打膏,小心翼翼的擦在老虎的前肢上,看著老虎痛苦的表情,郗徽以為是跌打膏太辣了,她自己摔跤擦這個的時候也是感覺辣辣的,很不舒服。
她就輕輕的呼著氣,幫它趕走那些辛辣。那隻老虎看向她劃破的衣衫,眼神中流出抱歉的神色。
這個眼神郗徽定不會看錯,是和自己在武場上時,猛虎流露出同樣的神情。
郗徽把思緒拉回到武場上。
想著最後自己騎在老虎身上,找到了郗泛送給她的玉佩。
郗徽慢慢的撫摸著猛虎的絨毛,看著它流血的前肢,輕輕的問了一句:“疼嗎?”
猛虎仿佛聽懂了她的話語,堅定的搖了搖頭,撒嬌的舔著郗徽的傷口,好像在問她疼不疼。
眾人被這一幕給驚呆了,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猛虎與人可以這麼親密。
劉智容站起來,半跪在皇上身邊說道:“皇上,我們南朝齊有郗徽這一神女,當真是皇上的福澤深厚。”
“是啊,皇後娘娘說的對,隻有神女,恐怕才能有如此淳厚的胸懷,才能把猛虎給製服啊!”
一個稍微年長的太妃也頓頓的說道,這郗徽的本領,可是在場所有小姐都沒有的。
如此大氣的一個女子,才能俘獲眾人的心啊。
原來也不知是誰傳出郗家大小姐天生癡傻的謠言。真是滑稽。
莫英才一家人也來到這裏了,皇上竟沒有一句關懷的意思。
“太醫,還不快快去為郗小姐把脈醫治。”
一身令下,讓所有太醫動了身子,一窩蜂的朝郗徽身邊撲去。
沒想到郗徽說:“幾位太醫,還是先去看看那隻猛虎吧,這麼碩大的一隻老虎,可別讓它丟了性命。”
眾人聽了,又是一陣讚歎,可是沒有一個太醫敢上前,因為那隻猛虎狠狠地盯著他們,不讓他們靠近。
郗徽的手臂剛剛綁好,便走過去,從太醫手裏拿了藥,匆匆上前,為那隻猛虎擦藥,看到郗徽幫自己擦藥,用臉蹭了蹭郗徽的臉頰,弄得郗徽臉上癢癢的,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郗徽的聲音好似銀鈴一般婉轉悅耳。
為老虎擦好藥以後,郗徽回頭,望著蕭道成,緩緩說道:“皇上放了它吧。”
郗徽眼神中流露出的不是懇求,是堅定,這句話也不是個反問句,隻是一個肯定句。
蕭道成與劉智容相視一笑,點點頭。
陸青氣的頭都大了,立馬反駁道:“皇上,怎能容忍著畜生在民間為非作歹?依臣妾看,殺之。”
王融也附和說道:“是啊,皇上,他傷害了屬下那麼多侍衛,怎能讓它苟活人世。”
這是郗徽隻是平靜的說了一句話:“修義娘娘說的沒錯,他的確是隻畜生,隻不過這畜生隻能是畜生,而人有的時候卻不是人。這就是人與畜生最大的區別。”
不得不說,郗徽的口才很好,有一次讓陸青王融等人吃了癟。
蕭道成沒想到陸青還是這麼膽大:“陸修儀屢次出言不遜,禁足三月,不得出戶。王監軍,看在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扣除你半月俸祿。回龍鳴殿,準備宴飲。”
陸青的眼神中皆是殺氣,好似要把郗徽活剝了一般。
郗徽卻是笑著迎接她的目光。
緩緩的取下一直佩戴在胸口的玉佩取下來。
拓跋寧見她還不走,問她:“徽兒,你怎麼還不走?”
郗徽對拓跋寧笑笑,沒有停止手上的動作。
扯下頭發上的兩根流蘇頭繩,綁在玉佩上,在綁到老虎的脖子上,撫摸著它:“下一次見到它,我就認得出來了!”
猛虎的眼睛裏泛著瑩瑩淚花,舍不得離開郗徽,郗徽隻是抱著她碩大個腦袋。對它說:“我們一定會再見的。一定。”
郗徽看著侍衛把它放出武場,直奔樹林……
莫嫿瑋與王嵐,心中十分嫉妒,莫嫿瑋直言不諱:“矯情!真當自己是仙女下凡啊!”
郗徽與拓跋寧經過,拓跋寧狠掃一眼,這一眼就讓莫嫿瑋嚇破了膽,王嵐嘲笑著莫嫿瑋。
“莫小姐要是有本事,就別再此費口舌,自己方才怎麼不上前製服那猛虎。”
王嵐也假惺惺的替莫嫿瑋解圍:“公主,莫妹妹不是這個意思,她隻是鬧一下小孩子脾氣。”
郗徽笑了笑,清風拂過臉頰,讓她的發絲與裙擺微微揚起。
拓跋寧,譏諷的說道:“莫小姐的確要向王小姐學習如何為人處世之道!徽兒,我們走!”
“恭送蘭陵公主!”
他兩走後,莫嫿瑋攙著莫英才,跟在蕭衍後麵,慢慢腿腿的走著,蕭衍則是攙著郗泛,這讓莫嫿瑋好不懊惱。
“我說,令妹怎麼不來扶你,還讓本世子扶。”
郗泛淡淡的說道:“他不也受傷了嗎?要不,咱兩換一下,讓你去扶徽兒,我自己走!”
蕭衍見到郗泛有那郗徽看玩笑,便把手一鬆,郗泛武功底子強,沒有什麼反應,隻是直直的站在那裏,臉上露出一個牽強的笑容。
郗徽與郗泛不知是不是心連心,郗徽連忙朝後麵望去,對拓跋寧說:“姐姐,我去看看我哥哥!”
“去吧!”
拓跋寧倒也是個爽快人,隻是一個人孤零零的走著,這是她發現身邊多了一個人,是蕭敷。
“蘭陵公主果真是女中豪傑,剛才一幕讓蕭某佩服!”
拓跋寧看到自己心愛之人如此誇獎她,臉上不由得染了一圈又一圈的紅暈。
蕭敷看的好不癡迷。
這路明明很短,卻讓所有人走了很久。
這一路也讓許多人都了解了對方,比如說:拓跋寧與蕭敷……
皇宮宴飲沒有什麼特別的,這一餐吃得很安靜很安靜,沒有勾心鬥角,沒有爾虞我詐,沒有人提及安陸王娶親一事,這件事就被敷衍過去了。
南朝齊用最特別的方式,把北魏眾人送走了。
郗徽還記得拓跋寧那念念不舍的樣子,她對郗徽說的最後一句話是:“蕭敷是我的,誰也不許搶!”
頓時,郗徽明白了拓跋寧為什麼在武場上與自己生氣。
回到家裏,郗燁、劉疏影吃驚的要命,怎麼都會受傷,景華也暗暗氣惱。
郗徽安撫了他們之後,往泛舟閣走去。
郗徽讓景華仁秋在外等候,自己進來看看郗泛,郗泛睡著了,睡的很香,但是眉頭緊皺,好似不安。
郗徽坐他床邊,把他的衣襟解開,發現紅腫一片,郗徽把瓶子裏的液體倒在郗泛身上,替他輕輕擦拭。
隻見郗泛猛地一睜眼,到時把郗徽嚇了一跳,硬是把眼圈的淚水給嚇了回去,郗泛撫摸著郗徽的頭,將她擁在懷裏:“傻妹妹,不哭了啊。”
“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會變成這樣。對不起,哥。”
郗徽本來是不想哭的,可是見郗泛又對她這麼好,又忍不住哭了下來。
郗泛安慰道:“沒事的,你看我不是好好地,別擔心了。”
郗徽還是自責:“都怪我,為了自己的私立,把你害慘了。”
郗泛還是揉了揉她的頭發,聞著她身上百合花香的味道,不一會聽到了一陣鼾聲。
心裏笑道:這孩子,哭著哭著還能睡著了,真佩服!
郗泛把郗徽抱到自己的床上,蓋好棉被,生怕它著涼,讓景華不必等候,便自己打了個地鋪,睡去。畢竟郗徽都這麼大了。
這一夜,月隱月明月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