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語踉踉蹌蹌地跟了出去，街前的燈映亮了整條馬路，他看得清所有人的臉，卻唯獨看不見想找到的人。他又慌張了起來。
    突然零零星星掉起了雨點，越下越大，砸的他的腦袋已經無法思考，頭發更是軟綿綿濕漉漉的貼著頭皮。他突然覺得剛剛看見的人是幻覺，是他太過思念營造的假象。
    他根本就沒有辦法集中腦子來思考。反反複複出現的都是窗邊垂下頭發的她，是修長手指捏著玻璃杯的她，是側頭聽侍應生說話的她，是安安靜靜卻能吸引眼光的她。她笑著說，試一下。
    他靠著她堅持了這些年，他靠著她多活了這麼多年。
    雨已經仿佛是從天上潑下來的一樣了。
    他已經想不出下一步的動作，所以他下意識的走。
    當他走過人工湖和長長的青石路，站在樓道裏麵的時候，他才意識到他走到了他多次想走但又克製住的莫雲家門口，而門衛師傅竟然沒有攔下他。
    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的狼狽與窘迫。他淋濕的像一隻街上的流浪狗。
    正當他一如幾年前一班正打退堂鼓的時候，門開了。
    莫雲穿著家居服，拎著垃圾袋，就這麼毫無準備的出現在他麵前。
    他朝思墓想、日夜思念的人。
    這麼多年，他在她麵前出現的時候，總是狼狽。
    千語這幾年吃的不錯，心情也還算好，個頭已經躥了不少，站在莫雲跟前，比她高了一個頭。莫雲丟下手中的垃圾袋，手指輕輕覆上他的額頭，將他濕漉漉的劉海撥上去，露出他光潔的額頭。她側著頭問道：“小朋友？”
    她還記得他！
    千語滿眼都是欣喜。
    莫雲手背草草幫他抹了抹臉，捏著他的手拉他進屋。
    千語縮在玄關打量房間。
    客廳仍是之前的格局，全是地毯，仍是隻擺了沙發和電視。接著大毛巾兜頭而來，“快去洗。”
    是他朝思暮想、苦苦思念的人。
    他洗的十分細心，把身上皮膚使勁搓成了紅色才罷休。浴室沒有男士的浴袍，他想了想，還是把毛巾裹在了身上。
    莫雲果然又蜷著腿坐在地上，不過她倒沒有聽cd，看見千語出來了，向他揮揮手裏的幹發機，示意他伏在她腿上。
    她的手指輕輕撥弄他的頭發，暖風呼啦啦吹在他頭上，亦吹向他心裏。
    他突然發現莫雲很喜歡撥弄他的劉海，把他的額頭露出來，他聞著她身上的味道，覺得十分安心。
    明天就把劉海弄上去吧。
    “外麵下大雨了嗎？”莫雲幹淨的嗓音突然響起。
    “嗯、蠻、蠻大的。”
    “下次出門的時候打把傘呐。”
    “嗯，知道。”
    ……
    莫雲給他吹幹了頭發，隨手撥了撥，調整了一下千語的伏姿，讓他枕著她的雙腿，一手搭在他的額頭上。他的額頭飽滿光潔，皮膚也是不錯。
    千語打量著她的神色，考量了許久開口問道：“莫雲？”
    “嗯？”
    “……是、是最近一直在9吧的一樓迪廳嗎？”
    “嗯。環境不錯。”
    “我晚上在迪廳唱歌呢。”
    “過了幾年，小朋友長本事了呢。”莫雲捏了捏他的左臉笑道，“光的9吧不是那麼好進的。沒有客房，去臥室睡吧。”
    千語剩下的半句突然被她打斷了節奏未出口。
    可以去看一看我嗎。
    他沒補充，摸著有些發燙的左臉乖乖躺在臥室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