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知道了，來來來，進來。”一邊說著，徐娘將陸青木領進了一家小小的鋪子。
    窄小的鋪子中隨處都是散落的碎步和糾結的線團，靠近一麵牆壁的桌子上還淩亂的堆放著各色或攤開或卷著的布料。一個中年婦女站在另一張比較矮小的桌子旁邊正在裁裁剪剪。她的身材有些許臃腫，卻被剪裁良好的旗袍貼身勾勒，反而顯出一份豐滿，半挽著的頭發被一支簡單的木簪子固定，斜斜的悠閑半掛披散在肩頭，襯著白皙的皮膚顯出一種豐腴的雅致。
    “金妹子？”扯著嗓子，徐娘直接拉著陸青木走到了那個正在專心裁剪的女人身邊。
    “徐娘？怎麼有空過來？”放下手中的布料，金菰荷轉頭看向徐娘，保養良好的臉上露出優雅的笑容。
    “我這不是帶人來買衣服嗎？來，你給看看這孩子，給弄幾件。”拉過陸青木到金菰荷的麵前，徐娘說道。
    伸出掛著一隻翠玉鐲子，更襯得皮膚白皙的手，金菰荷拉過陸青木的胳膊上下打量起來。
    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陸青木對於這個陌生人有些尷尬，隻好低著頭站在原地任她擺弄。
    “這皮膚不錯，身子也比較纖細，尤其頭發滑若綢絲，這手生的也好，骨架均勻，柔若無骨，就是虎口多了些繭子。”牽起陸青木的手，金菰荷仔細打量。“這是要做什麼穿的？”
    “呃，就是平時穿穿，不用太講究的。”聽到金菰荷的問話，陸青木趕忙說道，並不自在的縮了縮被金菰荷搭握著的手。
    “平時做什麼活計啊？”放下陸青木的手，金菰荷拿起桌子上的量尺，開始給陸青木量身子的尺寸。“手抬起來一下。”
    “嗯哦，平時在徐大娘廚房裏做菜。”乖巧的抬起雙手，陸青木回答著正彎腰給自己量尺寸的金菰荷的話。
    “對啊，這是我新招的廚娘，手藝可好了，有時間啊讓她給你露一手。”一旁的徐娘樂嗬嗬的插嘴道。
    “是嗎？我剛才聽隔壁老胡說的原來是你啊！這老胡好像是中午在你那吃多了現在還躺著動不了呢，哈哈。”一想起老胡腆著肚子翻在床上的樣子，金菰荷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喲，怪不得剛才看到老胡媳婦老盯著我看呢。”瞪著眼睛，徐娘伸手指了一下外麵，眼中透露出笑意。
    “可不是，那女人話又要多了，剛才就嘰嘰喳喳一下午呢，這不，我隻好關了一半的店門。”指著被長木條覆蓋了一半門麵的店麵，金菰荷無奈的說道。
    “哎，你管她去幹啥啊！”不所謂的揮揮手，徐娘看到量好尺寸的金菰荷道：“這衣服什麼時候做好啊？”
    “你急什麼？人家姑娘還沒選衣服呢！”輕輕拍了拍陸青木因為剛才量身而有些僵硬的身子，金菰荷對徐娘取笑道。
    “喲，你看我，給忘了，這腦子啊！”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徐娘拉過陸青木便走進了店鋪後麵的一間房間。
    被徐娘拉著，陸青木跟著走進了後麵的房間。不同於前麵的雜亂，後麵的房間光潔明亮，雖然空間仍舊不是特別大，卻十分幹淨整潔。最吸引陸青木的還是那一排排整齊掛在牆上的各色各式的衣服。有或簡樸或繁複的旗袍，有簡單的婦女平常衣物，在一麵靠近一扇小小木窗的地方竟然還掛有一件豔麗的女子喜服。
    “陸丫頭，喜歡什麼隨便挑，這金妹子的手藝可不是蓋的，就連那些貴族小姐什麼的也都喜歡到這來定衣服，要不是我和她這幾十年的交情，你可連一片衣角都碰不上啊！”感歎的看著掛在牆上的衣物，徐娘也看的目不轉睛，畢竟愛美的女人的天性啊。
    “你就別吹了，當心把我的客人嚇跑了。”不同於自身表現出來的優雅，金菰荷更有一種親和的俏皮，讓人不自覺的親近。
    “來，你看看，喜歡什麼款式的，花色的話我們可以再去前麵挑。”轉頭看向陸青木，金菰荷的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淡淡的細紋隨著眼角隱隱彌漫。
    “嗯。”羞澀的點了一下頭，陸青木細細觀看起來，腦中早就被這些華美優雅，簡樸淡雅的衣服所充斥。
    “喜歡旗袍嗎？不過在廚房裏的話就不能多穿了。”看到陸青木不停在旗袍上打量的眼神，金菰荷微笑著說道。
    “不，隻是感覺很好看。”急忙擺了擺手，陸青木知道自己做菜的時候是不可能穿旗袍的，隻是看著那件簡單樸素，隻在旗袍下擺處以及圓形立領處隱隱勾出幾朵素梅的旗袍十分眼熟，讓她不自覺的想起了那個站立在綠萼梅樹下的身影。
    “我覺得那件很不錯呢。”急忙轉移視線，陸青木逼迫著自己將腦海中的那抹令她心痛的身影忘掉，隨手指向了一旁的一件淡粉色的小褂子。
    “是不錯呢，很方便的，顏色也不錯。”點了點頭，金菰荷伸手將衣服取下來，推到陸青木懷中道：“先去試一下吧。”
    “咦，可以試嗎？”手上抓著衣服，陸青木疑惑的問道。
    “當然可以了，這樣才知道好不好看啊，好了，進來這邊。”將陸青木拉進一間小隔間，金菰荷還體貼的幫她把掛簾拉好了。
    站在有些昏暗的隔間裏，陸青木先四下打量了一下，然後將衣服放在了一旁的繡木墩上，視線在繡木墩繁雜豔麗的繡品上停留許久，真是精致的繡工啊！
    忍不住伸出手，陸青木借著微弱的燈光細細摩挲了一遍，發現這是難得一見的雙麵蘇繡。愛惜的摸著繡木墩，陸青木的雙眼散發出光彩。突然，她拿起繡木墩上的小粉褂子，翻看著上麵的刺繡。果然，在簡單的粉色褂子在衣襟處繡著一朵細細的芙蕖，襯著一片碧色的荷葉，繡工精致異常，芙蕖栩栩如生，尤其清麗。
    “陸丫頭，好了嗎？”簾子外，傳來徐娘的催促。
    “哎。”應了一聲，陸青木趕忙開始換起了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