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白天的閑適，大晦日的夜晚更值得期待。
    森羅三人守在家裏，早早的就吃完了晚飯。而這頓飯菜是森羅昨晚上就精心準備好的。因為按照傳統，大晦日這天，家裏是不允許起火的。
    而除了這個傳統，大晦日這天，還有一個守歲的慣例。所以三人雖然早早就吃完了晚飯，但並沒有早早上床睡覺。森羅拿著手上的牌，時不時瞄一眼牆上的鍾。現在是十一點二十五分，距零點還有三十五分鍾。
    “一對k。”森羅扔下手中的牌，然後左右看著阿鬼半皺著的眉頭和卡卡西懶洋洋的神色揚眉笑了一下。
    “結束完這一盤，我們該出門了。”森羅繼續說道。
    阿鬼點頭，眼睛卻還在專注於手上剩下的牌。這種東西他從未玩過，初次接觸，總會有讓人放不下的新鮮感。更何況，他還輸了好幾盤了，雖然臉上沒什麼，但暗地裏還是有些不甘心的。特別是，還全是輸在了卡卡西手上。
    阿鬼看了看森羅扔下的牌，又微皺著眉頭掃了一眼自己的牌，猶豫了一下後，搖搖頭表示不要。卡卡西瞄其一眼，然後嘴角微微一挑，又勾出一個讓阿鬼暗火叢生的笑來。
    “正好，我要了。”卡卡西扔下手裏最後的兩張牌，然後看著阿鬼笑的人畜無害。“不好意思，我又贏了。”
    “。。。”阿鬼抿著唇看他一眼，本就不怎麼好看的臉色因卡卡西的話又黑上了幾分。
    “好了，結束了，我們該換衣服走了。”森羅笑著，清淺的聲線裏滿是愉悅。他把手裏的牌全扔到桌上，然後伸出手，在阿鬼頭上揉了幾下以示安撫。
    阿鬼幽幽的看了森羅一眼，默默的扔下了手中的牌，然後便起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雖然按照慣例，他們在今天晚上出門時應該換上正式的傳統和服。但很默契的，森羅三人少見的在衣服這個問題上達成了統一。很明顯，三人都不怎麼想穿著那件看起來挺厚實，實際上卻是四處灌風的衣服在雪地裏行走。所以，阿鬼隻是去房間換幾件厚實的衣服罷了。畢竟比起暖和舒適的屋內，街道上的寒風可不會為任何一個人而留點情。
    森羅目送著阿鬼消失在客廳，然後他才回過頭來笑眯眯的看向卡卡西：“恩，我們也該去換身衣服了。”
    森羅的笑並不奇怪，但卡卡西和他對視了兩秒之後，他的目光就不自覺的遊離到了其他的地方。“那個，我隻要把外套加上就行。你快去吧，我在這兒等你們。”
    卡卡西說著，就起身打算把搭在沙發背上的外套給撈過來。他的確是隻要把外套穿上就行，因為在他應邀出幾家門時，身上就穿的夠厚實了。而且，這不是他家，就算想換身衣服也沒有不是嗎？隻是，事實顯然和卡卡西想的不一樣。卡卡西才剛朝著自己的衣服伸出手，森羅就把握著他的手腕將他的手在半道上給截了下來。
    “去換一身吧。”森羅握著卡卡西的手腕說道。
    “我沒有衣服換。”卡卡西有些無奈的說著，同時手上也不適的微微掙紮了一下。整個手腕握在別人手裏的感覺並不怎麼好受，更何況還是在自己有一個忍者身份的前提下。手腕這種脆弱的地方被掌握在別人手裏，總會反射性的勾出一個忍者心裏的不安和反抗意識。所以卡卡西下意識的就掙紮了一下。
    森羅很敏銳，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卡卡西的神色，當即便體貼的放開了卡卡西的手腕，轉而牽上了卡卡西的手。反正，總歸要抓住一處。
    “誰說沒有。”森羅說著，看著卡卡西展露出的驚訝得意的一笑後，起身便拖著卡卡西往自己的臥室內走去。
    嘩啦一聲拉開佇立在兩人麵前的大衣櫃，森羅指著裏麵滿滿的衣服說道：“諾，這一半是我的，這一半是你的。”
    “。。。”森羅還在說些什麼，但卡卡西看著眼前那琳琅滿目的衣服，卻是什麼都沒聽進去了。雖然很自作主張，雖然很霸道，但卡卡西想，可自己心底瞬間湧出的那份感動卻是不容忽視的。還以為，看到這個房子裏所屬於自己的那一份私人用品，就足夠彰顯出眼前這個對自己的真誠了。但，顯然不是。眼前這個人，對自己的心意，遠比自己所猜測的，所想象的，還要多上許多，許多。
    “恩，線衫，大衣，圍巾。。。”森羅背對著卡卡西興致勃勃的泛著衣櫃，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卡卡的表情。
    卡卡西靜默的站在森羅背後，靜默的看著森羅清瘦修長的背脊，卷卷的發梢，以及那白皙脆弱的脖頸。像是有什麼壓抑不住了一般，卡卡西微不可聞的歎息一聲，向前一步，展開雙手，將麵前還在挑挑揀揀的森羅整個抱在了懷裏。雖然兩人身高相仿，但在身形上，森羅比起卡卡西，卻還是要清瘦上一些。
    “謝謝。”雙臂緊緊的環著森羅，卡卡西埋首在其頸側，悶悶的聲音直接從森羅頸側鑽進其耳裏。
    卡卡西的擁抱很突然，道謝也很突然。森羅在卡卡西的雙臂環上自己的那一刻，身子就不由一僵，神情也是一愣。但隨著卡卡西的道謝，森羅很快便反應了過來。他反過手，撫上卡卡西埋在自己頸側的頭，然後眉目溫暖的笑了笑，輕聲罵道：“傻子。”
    獨屬於這個男人的聲線傳進耳裏，卡卡西環在其腰間的手又緊了緊。他淺淺的吸著氣，森羅身上特有的氣息纏繞在鼻端，讓人不覺就想這般沉淪下去。
    “為什麼？”卡卡西的臉貼在森羅頸側，隨著話語而帶出的熱氣毫無阻礙的噴灑在森羅裸露的皮膚上。
    森羅敏感的一顫，那句原本就悶悶的話語在傳進森羅耳朵時便更顯得模糊不堪。“恩？你說什麼。”
    森羅稍稍偏了偏頭，問道，然而卡卡西卻沉默了下來。他保持著那個姿勢，像是在猶豫著什麼。森羅耐心的等待著，然而半晌之後，卡卡西卻放開了他，搖搖頭道：“沒什麼。”
    森羅轉過身，疑惑的看著卡卡西。然而卡卡西卻隻是微笑著回望著他，那對蒼青色的眸子裏，已經掩去了其他情緒。然而饒是這樣，森羅所展露出的笑容裏卻帶上了幾分安撫，了然。他走上前一步，伸出手，攬過卡卡西的頭，然後，與其額貼著額。森羅直直的望進卡卡西的眼裏，漆黑的眼裏充滿著絕對的真誠與溫柔。他說：“不應該有什麼理由讓你感到不安。我在的，卡卡西，我在。”
    刻意壓低的聲線磁性而溫柔，纏繞在卡卡西耳邊，不消片刻便讓他偽裝起來的完美情緒破開了一個口子。不安，還有疑惑。卡卡西和森羅相處的時間要是認真算起來，真心不怎麼短。所以即便是不了解森羅的全部性格，但卡卡西也至少知道。森羅這個人，看起來溫溫和和的，其實，卻是涼薄到了骨子裏。卡卡西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麼，值得他如此把自己放在心裏。
    “沒有任何理由，卡卡西，我在的。”森羅呢喃著。
    卡卡西深吸一口氣，漸漸的在安撫中平複了情緒。總有一天，他會把他的疑問問出來，但，至少不是現在。阿鬼還等在外頭，並沒有足夠從容的時間。
    兩人都換好衣服，回到客廳時，阿鬼顯然已經等了一會了。因為他都已經換好了鞋，正倚在玄關處幽幽的看著森羅二人。
    “哈哈，阿鬼你動作可真快！”森羅幹笑兩聲，語氣討好的對著阿鬼說道。
    阿鬼沒理他，反而麵無表情的將臉轉到了別處。森羅摸摸鼻子，和卡卡西對視一眼，隻得加快腳步，往玄關處走去。
    雪在晚上八時許就停了，但庭院中，目光所及之處，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今晚的月亮很大，月光幹淨澄澈。幽幽的白光均勻的鋪灑在雪地裏，月光的柔襯著雪色的冷，無端讓人生出一絲柔軟莫名的情緒來。
    他們出門的時間是十一時四十分，距零點還有二十分鍾。而二十分鍾，就三人的腳程速度，足以他們到達村子的任何一個角落。更何況，他們的目的地，還隻是距他們家不遠處的顏山罷了。
    所以三人即便是慢悠悠的在人群中晃蕩了一會，到達顏山的時候，時間掐的恰是那般從容。
    在年與年的交彙之際，響徹木葉的鍾聲整整敲響一百零八下。然後在最後那一下消散於空氣中時，漫天的煙花伴隨著快樂的歡呼聲開滿整個天空。
    當阿鬼走上三代的頭像，森羅和卡卡西站立在四代頭像邊緣的那一刻，正好第一百零八下鍾聲震蕩於空氣中，第一朵煙花“砰”的一聲張揚的綻放於夜幕之下。
    然後卡卡西看到，站在自己麵前幾步的森羅，轉過身，盛著滿眼的光華，淺笑吟吟的對著自己伸出了手。
    他說：“呐，卡卡西，做我的伴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