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要睡一邊去，別占著位置。”說話的人用腳踢了踢趴在機位上一動不動的人。
    “喲～小生仔，隱又來了吧？哈哈哈……”不知道誰嘲笑了一句。趴著的人從機子上挪到床上。
    又有人低笑了幾聲，接著便被捶打聲給蓋過去了。
    “媽的！又跑了，這機子是不是動了手腳啊！每次都打不死！”
    “得了吧你，昨天還贏500走了，罵什麼罵？”
    “還不是一下又輸了！哥們，借點玩玩啊。”
    “別找我，我也輸了好多在裏麵了。”
    “他媽的……”
    耳邊已經漸漸聽不清了，聲音一下遠一下近，意識也跟著模糊不清，身上難受的要命，好像有無數螞蟻從心髒沿著血管往外慢慢爬。劉向陽蚯蚓似的在床上扭動，毒隱無時無刻不在折磨他，撕扯他。
    睜開眼睛，不帶溫度的白熾燈刺的眼睛生疼。
    “鼻子夠靈啊，這都聞到了。”有人打趣到。
    劉向陽艱難的撐起身子，動作卻在看到桌子上的白色晶體時瞬間利索了，心急的下床，擠開桌子旁邊的某個人，迫不及待的開始拆注射器。
    “誒～等等，急什麼。”一雙粗糙的手按住了他的動作，劉向陽迷茫的抬頭，霧氣朦朧。
    “小生仔，沒記錯的話，你已經好久沒打機子了吧？注射就免了吧，賞你一口～”
    “哈哈……”周圍傳來些陰陽怪氣的笑聲。
    相對於被戲弄的恥辱，隱藏多時即將衝破阻礙的毒癮才是他此時最想解決的。
    玻璃壺裏五彩纏繞的吸管在水中妖異的扭動，也不管之前誰吸過，劉向陽湊上管口，像溺水者即將窒息斃命時抓住呼吸管一樣，深深的吸上了一口。
    濃煙在口中流轉，充斥著整個口腔，細膩的煙穿過每一處地方，劉向陽好像嚐了絕世珍品樣的露出了享受沉淪的表情，不過這東西對於此時的他來說，比絕世珍品還要山珍海味。
    仰著頭伸長了脖子，他緩緩吐出一口白煙，迷起眼睛看著向上愈漸朦朧消散的煙霧，和燈光纏綿不清。
    緩了緩隱，湊上前剛準備來第二口，聲音又不愉悅的響起：“小生仔，一口呢～別忘了，看你這麼爽的樣子，味道不錯吧？”
    劉向陽呆滯的點了點頭，像被操控的傀儡。
    “哈，想不想再來一口？”
    劉向陽看著被妖魔化扭曲的麵孔，又點了點頭。
    “嗬嗬，來，叫一聲豪哥！”
    “豪……豪哥”
    玩味的低笑更多了，但劉向陽沒聽到似的，眼神渙散的看著管口。
    “哈！還真叫了，行啊，再給你幾口。”豪哥順帶在劉向陽白皙臉上摸了一把，沒想到手感還不錯，又依依不舍的摸了幾下，眼神有點奇怪。
    “豪哥！不好了！有條子來了！”門被”嘭”的一聲推開，一個神色慌亂的中年人衝進來說。
    豪哥立即停下手，把房間的另一扇門打開，催促道：
    “快走！別玩了”
    有些清白的人反應還算快，放下東西就走。還有些癮君子，現在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更別提跑了。
    “怎麼回事？！警察局那邊不是打好關係了嗎？條子怎麼會來！”豪哥有些惱怒。
    “不知道……好像是豆腐的老婆告的”中年男人瞥了眼倒在桌子上神態迷離的黃毛男。
    “媽的!”豪哥唾了豆腐一口。
    “天殺的男人啊——”好像含著塊碎玻璃在喉嚨裏，嘶啞的哀怨聲傳了過來。
    豆腐有點迷糊的抬頭，對上了正闖進來麵目猙獰的妻子。
    “你個天殺的啊！！”他老婆衝上前，扯著豆腐的頭發對著臉就是一頓亂抓，含糊不清叫罵著。
    “你個不要臉的！家裏都輸完了，還在外麵打魚，女兒都沒錢上學啦——你還有沒有良心啊！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哇！攤上你這個挨千刀的——”
    “你個瘋婆娘！滾開”豆腐一把推開披頭散發的女人。
    女人無助的坐在地上，涕流滿麵。
    “媽的！豆腐，你看你幹的好事！以後別他媽來這玩了！”豪哥惡狠狠的說。
    “哈哈，哈哈哈……”劉向陽像看見了一出十分搞笑的鬧劇，竟忍不住笑了起來，這笑像別人之前笑他那樣夾雜著玩味，也多了些怪異。
    “別動！全部別動！”七八個警察衝了進來，直接把中年男人和豪哥給按趴下了，桌子邊的也被拷上了。
    “奶奶的！龍天驁，你別翻臉不認賬啊。”豪哥看見進來的男人，掙紮著說。
    一個筆挺的身影走進來，深藍色的高級警裝，精致的五官讓人懷疑他是不是來拍警匪片。
    龍天驁似笑非笑的看著豪哥，彎下腰用警棍戳著豪哥豬肝色的臉。
    “豪哥～不是我翻臉不認賬，我可沒說有人舉報我也得不管啊，警察嘛～這是我們的職責。”龍天驁噙著笑說。
    “媽的！你這樣等我出來看我怎麼搞你！可是你先違約在前的。”豪哥避開龍天驁深不可測的眼睛。
    “哼!”龍天驁掄起警棍給豪哥腦袋上猛來了一擊，男人悶哼一聲倒在地上，深紅色的血像蚯蚓似的爬出了他的腦袋。
    “豪恒，你先查我的帳，還派人鬧我的場子你以為我不知道？”抓起豪恒的腦袋，血幾乎快爬滿了他整張臉，“你以為你這次進去了還能出來？你的帳我全給局子了，夠你坐一輩子了！帶走！”
    一聲令下，人全部被帶上車，剩下幾個人拿起錘子準備砸機子，被龍天驁攔下了。
    “這裏我來處理，你們先走吧，彙報的時候說處理了就是。”
    “是”沒人敢違背麵前的這個人，逃似的走了。
    龍天驁打了個電話。
    十分鍾後，來了一輛黑轎車和一輛麵包車，麵包車上下來的人，向龍天驁點了點頭就到房子裏拆機子。
    “龍哥？”一個梳著辮子的年輕男人在背後輕聲問了一句。
    龍天驁轉過身進了車，辮子男打開門鑽進駕駛座。
    “回華垠”
    “是”
    車行駛在平穩的大道上，兩旁的街燈一閃而過，時而在臉上明滅。
    進去！”劉向陽的雙手拷在背後，被推進鐵門裏。
    踉蹌了幾步，劉向陽慢慢靠著牆蹲下來，冰冷的牆壁貼著後背。他有點好笑的晃了晃腦袋。
    在局子裏呆了兩天後，毒隱鑽心般的折磨著他，實在受不了了。他靠在鐵門邊，朝外麵正在看書的禿頭男人問：“大哥！我什麼時候能出去？”
    “啊~”模樣猥瑣的禿頭仰起頭向後舒服的呻吟一聲，慢條斯理地穿好褲子。
    這才抬起頭，看了眼劉向陽，不屑的說：“嘁！出去？等人領你再說吧！還想出去？”
    劉向陽無力的靠著牆滑坐下來。毒癮使他全身哆嗦。
    “哥們兒”有人推了推他。
    睜開眼睛打量了一下那人，在判定那人沒有可以供他解癮的藥物後，他又閉上眼睛，轉了個身麵向牆。
    “切！～”那人不屑的怪笑了幾聲：“有什麼好拽的……”
    “起來啦！起來啦！”鐵門被敲的“嘭嘭”作響“豪恒的人可以走啦。”
    劉向陽眨了眨眼睛，吃力的扶著牆走出鐵門。
    困了他三天的牢籠此刻打開了，他有些站不穩。
    是豪哥的一個小弟芒刺來領人的，他還在和那個禿頭男人糾纏，商量了一會，禿頭從芒刺手機接了一包東西走。
    “向陽！這裏！”芒刺朝他喊了一聲。
    他點點頭走過去。
    在豪哥那裏捉的幾個人都在這裏了，大都頹廢著張臉。
    “走吧，先到外麵去。”芒刺不耐煩的瞥了禿頭男人，領著人往外走。
    劉向陽走在最後，突然感覺到一雙手摸上了自己的……臀部，在那雙手還準備幹點什麼之前，劉向陽轉身猛的轉頭就是一拳，上一秒還色迷迷看著他屁股的禿頭，此刻已經躺地上了，哎喲了幾聲，禿頭還準備起來，劉向陽正欲衝上去卻被芒刺拉住了。
    “算了，向陽”芒刺唾了一口對禿頭說：“媽的，你別囂張！看豪哥不在了是吧？別理他，走！”
    “兄弟們，龍天驁把豪哥告了，現在也沒辦法了，各位兄弟我都按行規保出來了，今後的路各位就自己走了。”芒刺一邊說。
    豆腐的老婆早在外麵等，看到豆腐出來的時候，這個曾一度被苦難折磨的潑辣醜陋的女人，也哭的一塌糊塗，不知道是哭苦日子仍然沒有劇終，還是哭男人放出來的激動。豆腐倒沒什麼反應，皺了皺眉毛沒什麼悔改的話。他的房子車子全抵出去打魚了，卻不管老婆女兒的死活，在外麵借了一屁股高利貸。
    各行有各規，別人在你這裏打魚，你從中獲利，要是在這玩的時候人給抓走了，你必須得去局子裏撈人。要人給抓走了，你什麼也不管，久而久之，這人自然就去別人場子裏了。
    能力越大的人自然踩著別人的屍體爬的高，但越高越引人注目，更多的人在你腳下，拚命想著怎麼把你弄死，然後重蹈覆轍的興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