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愛我  【1】 扶蘇公子(上)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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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蘇公子!”有人叫他,接著便是雜亂的腳步聲。他秀眉一皺,鑽進旁邊的草叢,屏住呼吸,壓低身體,讓野草將自己蓋個嚴實。
    那太監追過來,卻沒了扶蘇的蹤影,不禁一陣惱怒,聲音也拔尖起來,“扶蘇公子,你再不出來,別怪奴才去稟告始皇帝陛下!”
    扶蘇撇了撇嘴吧,一臉不在意。去就去吧!大不了被罵一頓再去抄書罷了。衝著太監的背影做了一個鬼臉,挪動身體緩緩出了草叢,腳步所及之地發出沙沙的聲音,配上穿梭在破碎宮殿之間的風,太監禁不住打了個冷顫,連忙噤聲,趕快離開這陰冷之地。
    扶蘇看著那太監愈行愈遠的背影冷笑,爬到現在這個位置,怕是在這種地方做過不少不為人知的事吧!竟然也會怕!
    轉過幾個彎,繞過殘破不堪的建築,停在一塊高大的青石旁邊,在懷中摸索了一陣,扶蘇掏出一個紙包,打開,拿出幾塊糕點,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扔進青石下的鐵欄。然後不顧地上的陰冷濕涼,直接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鐵欄之中。
    食物扔下去便失了聲音,扶蘇也不急,手托著下巴,耐心的等著地牢中的人出現。
    不一會兒,地牢裏有了吞咽食物的聲音,扶蘇眉毛一挑,喜出望外,整個人趴在地上,努力將頭貼進鐵欄,想看清牢內人的臉,可惜,地牢內光線極暗,除了一頭似雪的銀發,扶蘇什麼也沒看到。
    而且,地牢中的人察覺到他的意圖,有縮回更加陰暗的地方,這回連銀發也沒了,扶蘇不免著急起來,好歹自己也照顧他兩年多了,他怎麼還這樣?
    扶蘇坐起身子,又拿出布包,打開,食物的香味再次吸引了地牢中的人,不過礙於剛才扶蘇的動作,他強忍著沒有過來,扶蘇不禁氣惱起來。隻得將布包伸進去,別過頭不去看地牢。
    地牢中的人微愣,沒想到扶蘇竟有如此動作,思慮了一下,他慢慢爬過去,不過卻沒有接過食物,而是將手探出鐵欄,抓住扶蘇坦露在外的手腕。
    扶蘇微愣,隨即開心的笑起來,反握住那纖細的手腕,卻沒有再次向下看。
    力氣真小啊!扶蘇歎息,手移了位置,緊握住那和他差不多大的手,似乎想用手心的溫熱溫暖那已經冰封的心。手的主人輕輕瑟縮了一下,便不再動作,仿佛想透過那溫暖的手感受這世間少有的溫情。
    十二三歲的孩子總有些叛逆之心,這叛逆的結果就是,扶蘇此時呆在書房中默寫著《道德經》。心中卻默念著地牢中的少年——白。毛筆停了又寫,寫了又停,在竹簡上留下暗黑色的墨跡,扶蘇看得入了神。
    不由回憶起自己和白的第一次相遇。。。。。。
    秦國的冬總帶著一種另類的寒意,不刺骨,但卻意外的壓抑。秦王又派遣軍隊去征戰了,那廣場上數十萬大軍穿著鐵衣,手拿利器,為這寒增添了一種肅穆。
    如果沒有戰爭,那該多好?扶蘇攏了攏裘衣,身後的奴才走上前,提醒著他時間已到,扶蘇皺眉,這樣的生活自己一直在過,每天周而複始,他厭倦想要逃避,卻又渴望像父王一般威猛,所以他容忍。
    “扶蘇公子,我們回去吧!”身後的奴才再次發出聲音。
    “我知道了!”扶蘇轉身,不帶一絲停留。“蒙恬,他會贏吧?”扶蘇喃喃自語,但那聲音卻讓後麵的奴才也聽了個清楚。
    那奴才微微抬頭,臉上帶著阿諛的笑:“蒙將軍一定會得勝而歸的,他可是咱們大秦的戰神!”
    扶蘇愣住,看向身後的城牆。戰神嗎?那手上沾滿了鮮血,刀劍下又有多少亡魂?想著父親心中的宏圖霸業,扶蘇歎息,在下人帶著乞求的目光中獨自離開。
    穿過層層守衛,扶蘇走進那冷清的深宮。因為久不住人,窗戶已經有了破碎,風穿過那縫隙吹在臉上,又刮過枯樹,抖落一地雪花,發出陣陣厲吼。
    這深宮,承載著多少人的夢想與絕望,有隱藏了多少黑暗與鮮血?扶蘇垂下頭,穿過院落。來到後院,空蕩蕩的花園中,那一塊青石顯得十分的紮眼!扶蘇微微走近,便聽到了很細微的喘息聲。
    多年習武的直覺讓扶蘇警惕起來,他輕輕後退,身子下蹲,尋找聲音的來源,接著光線,扶蘇看到了那隱藏的鐵欄以及外露的白發。
    那是第一次,扶蘇顯露出孩子的好奇心。
    “你叫什麼?怎麼從來都不說話?”扶蘇拄著下巴,歪著頭,一臉流氓的模樣,絲毫沒有皇子之態。他看著少年一頭銀白長發,一陣恍惚,秦國,從來都沒有人有這麼長的白發!
    少年沒有理他,隻是埋頭吃飯,被關了這麼長時間,好久沒吃過這樣美味的食物了!
    扶蘇也不在意自顧自的繼續說:“我叫扶蘇,《山有扶蘇》的扶蘇。我的名字來源於我的母親,她是一個很美的女子,溫婉大方,她特別喜歡《山有扶蘇》,經常會唱給我聽。你聽過嗎?”扶蘇微笑著看著吃得起勁的少年。
    白發少年連個眼神都吝嗇給他,繼續安靜的吃飯,扶蘇無奈,沒想到自己竟比不上一疊點心。他用手指輕輕擊打著鐵欄,敲出簡單的節奏,他開口唱:“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山有喬鬆,隰有遊龍,不見子充,乃見狡童。”
    少年略帶稚嫩的聲音帶著淡淡的悠揚,傳進白發少年的耳朵,他停下,略微回頭,第一次認真的打量起這少年。
    眉眼如畫,麵色溫柔,是少見的美男子,比起他父親嬴政,這少年眉眼之間多了一絲對天下眾生的憐憫。
    憐憫?既熟悉又陌生的眼神,看著扶蘇,白發少年沒了吃東西的欲望。
    憐憫?明明已經被拋棄,幹嘛還要用那樣的眼神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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