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到了。”
    錦田將車停下，不意外的看到後座的慕青又陷入了昏睡，輕輕推了推他。
    “嗯……”慕青有些艱難地睜開眼睛，晃動著身體跟錦田一起下車。
    南宮冥和光一現在棲身的地方是光一自己的公寓。地方不大但很僻靜，人跡罕至。知道南宮冥不見了過後，裕野平發動了全部力量進行搜捕，卻幸好沒找到這裏。
    錦田見慕青走得吃力，就攙扶起他，挪著步子敲響了光一家的房門。
    “是錦田嗎！”光一興衝衝地過來開了門，卻訝異地看到了慕青，“他怎麼也來了？”知道當年的事並不是慕青刻意所為過後光一對慕青的恨意消弭了很多，但還是很看不慣錦田跟慕青親密的攙在一起。
    “光一……我要見南宮！”慕青抬起頭，堅決地說道。
    “老大不見你！”光一沒好氣地衝他。
    “光一！”錦田吼了他一句，光一才嘟囔著讓開了道：“你們先進來吧。”
    “剛剛我出去取了些錢，錦田從懷裏取出一疊現金交給光一，回頭你去給老大買點藥品，記住，現在還不能看醫生以防被逮到。”
    光一點頭，收下錢，看到佇在那兒一臉茫然的慕青，粗聲粗氣地說道：“老大就在房間裏，你去見他吧，但是他現在動彈不得，就連說話都困難，你別刺激他！”
    聽了光一的話，慕青一改萎靡的樣子瞬間清醒，跌跌撞撞地向房間奔去。
    房間簡陋，隻有一張大床，慕青顫抖著，屏住呼吸，一步步靠近，繃帶，映入眼簾的全是繃帶。
    “南宮……”慕青瞬間淚崩，是他，是南宮冥，南宮冥的麵容稿暴，臉像是蒼老了很多，卻在聽到自己的聲音時，不可思議地轉過臉，瞪大了眼睛，直直地望著自己。
    曾經那個囂張霸道，曾經那個不可一世，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男人，現在居然全身纏滿了繃帶，脆弱得不堪一擊！
    什麼愛恨，什麼折磨，這一刻被慕青完全拋在了腦後，他撲到床側，伏在南宮冥身上，啞著嗓子哭出聲來：“南宮，你怎麼了，你到底怎麼了……”
    看到慕青再一次撲在自己懷裏，南宮冥費力地想抬手，像從前那樣摸摸他的頭，讓他不要哭，卻有心無力，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怎麼也做不到。
    這一切被慕青看在眼裏，心裏更加難過，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喂！你別又刺激我們老大！”站在房間門口的光一大叫道，卻被錦田製止強行拉走了：“讓他們好好在一起呆一會吧，老大他不是也一直念著阿青嗎。”
    “南宮……”慕青不知道在南宮冥懷裏趴了多久，再次回過神來時候發現天已經黑了，南宮冥也合上了眼睛呼吸均勻，像是睡去了。
    “我真沒用，又失去知覺了……”慕青又重重地掐了下自己的手臂，借著房間內暖黃的燈光，癡癡地看著南宮冥的臉。
    刀刻似的五官依然帥氣，現在卻多了幾分滄桑，多看一眼，想拚命地多看一眼，因為有可能以後再也看不到了。
    “我想你……”知道南宮冥睡著了，慕青才敢喃喃輕語：“好想你……”
    南宮冥依舊呼吸均勻，沒有反應。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呢，你對我好凶，那一晚，真的好可怕……但是第二天晚上你卻把我摟在懷裏溫柔安慰……當時我還在想這個人怎麼翻臉翻得那麼快……”
    南宮冥悄悄睜開了眼睛。
    “我還記得你摟著我，說你關心我，嗬，長這麼大，都沒人那麼關心過我，那天晚上真的好感動……”
    我也記得。
    “後來，弟弟不要我了，是你收留了我……你第一次說喜歡我的那天，我激動得一整晚沒睡著你知道嗎……但我覺得自己根本配不上你……不敢回應……”
    我以為，你從來沒喜歡過我。
    “再後來，再後來……”慕青的精神越來越低落，眼睛也越來越渙散，焦距對了半天才看清南宮冥：“再後來，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光叔……當時我沒想那麼多，隻想著怎麼才能救回弟弟……南宮，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是我錯了……”
    不，我沒有恨你，我一直擔心著你，甚至把慕然錯認成你拚卻性命地去救你。可你為什麼要一聲不響地從我身邊逃走。
    “本來我想去找你認罪的，但我卻被警察帶走了……在監獄裏，我以為你和小然都出事了，愧疚得好心痛。那個時候警察每日每夜的審問我，不讓我睡覺不讓我吃飯……實在從我嘴裏問不出什麼東西的時候，甚至拿警棍打我，好痛，真的好痛，那個時候我還偷偷想，如果南宮在的話一定會保護我不會讓我挨打……”
    原來是這樣。難怪我找不到你，難怪你身上有那麼多傷痕。阿青，是我錯怪你了。是的，如果我在，一定把那些欺負你的警察統統殺掉決不讓你受一點點傷。
    “被遣送回國後還是止不住地想你……你知道嗎，雖然跟你的相識隻有短短幾個月，但卻是我一生中最難忘卻的時光。懷著對你，對小然的愧疚，我隻能拚命打工，做苦力，想用身體上的勞累減輕心裏的痛，有時候想你們想得狠了，我就把自己蒙在被子裏，使勁吸氣，心裏就不那麼難過了……”慕青說著說著止不住落下了淚滴。
    阿青，你受苦了。
    “我曾經還幻想過如果有一天還能再見到你該有多好，但那天晚上，卻，卻……好多人，把我按在地上，沒完沒了，無窮無盡……暈過去了就被生生踢醒繼續承受……他們還說是你派他們來的……唔，南宮……為什麼要那樣懲罰我……我真的好髒好髒……”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阿青，都怪我沒能早點想通來找你。還有，你一點也不髒。
    “即使這樣對我，再見到你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激動……但你卻變得好陌生……你說過我的眼淚不值錢……我就再不敢在你麵前哭了……你卻還是要把我趕走……”淚水模糊了慕青的雙眼。
    抬起枯槁的手臂，撫上南宮冥的臉。
    “南宮，我真的好愛你……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也不想見我。”身體中那古怪的抽痛又開始了，慕青吸了一大口氣，扯著自己的衣服竭力忍受，裸露在外麵的一截手臂青筋暴起，上麵布滿了數不清的針眼，還有自己掐出來的觸目驚心的血痕。
    南宮冥全看在眼裏。眼底泛起熟悉的驚怒。
    “可是，我就要死了……”慕青不甘心地低聲呢喃出最後一句話，終於伏在床上，伏在南宮冥懷裏，又沉沉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