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楓繞過大家，撲進跟在林子衡身後的齊昊懷裏，拉著人家的手，睜著像小鹿一樣希冀的眼睛，齊昊一下子心就軟成一片，習慣性地揉揉他的頭給了答案：“薛琪體內的N型細胞複發了。”
    這次的參與的齊昊來說也是一次不可多得的經驗。一直隻是聽著兩位正式醫生談論，未對N型細胞有過實質的認識，他沒想到，透過顯微鏡所看到的N型細胞，是這麼……恐怖。
    是的，恐怖。顯微鏡下，它們在瘋狂地蠶食著紅細胞，然後分裂繁殖，然後繼續蠶食……它們像永遠喂不飽的怪獸，齊昊甚至產生過這樣的錯覺，每一次輸血其實根本是他們在給這些怪獸投食，以至於“我們不輸血，它們是不是就不繁殖了？”這種可笑的念頭都曾在他腦海中出現。
    齊昊一點一點，即便是腦子裏那種不切實際的想法也細細地告訴秋楓，沒注意到除了秋楓以外還有一片的聽眾。
    林子衡也樂得休息一會，忙了一夜還要應付病人家屬，著實太累。隻是在薛黎的眉眼閃過一抹不以為意的時候給了專業的解釋：“齊昊說得沒錯，我們確實是在給N型細胞喂食。我們之前的研究可能有些偏差，N型細胞不隻是吞食紅細胞，應該說，紅細胞能提供它們繁殖所需的不知名‘養分’。它們吞食紅細胞為了繁殖，而不是繁殖後來吞食紅細胞。我們搞錯了因果。”
    “這有什麼不同麼？”經商的薛黎實在聽不出兩者之間的區別。
    林子衡轉頭看著齊昊朝薛黎努了努下巴，眉宇間盡是不耐煩——我懶得解釋了，你來。
    齊昊當然明白林子衡你來的意思，擺出一副專業的口吻。說給秋楓聽的時候，一來是有點哄小孩子的意味，二來作為醫學研究者，有時候需要的就是想象和感受的經驗，往往一個重大的研究成果不過來源於一次的靈光一閃。但是麵對薛黎這種隻需要事實和結果的家屬，專業是他唯一能接受的態度。
    “如果N型細胞是為了繁殖而吞食紅細胞，那麼我們便可以假設，是不是它們達到一定的種群密度，便不再吞食紅細胞？證據便是，隨著N型細胞的增多，它們吞食紅細胞的速度已經減緩而趨於穩定。”不然他們也不會有功夫在這裏扯著有的沒的。
    “那繼續輸血啊，血庫還有很多血，我讓研究院那邊加快進度！”薛黎這次是明白了，明白的有些過了頭。
    “薛黎，我佩服你拿你女兒的命測試N型細胞最大密度的勇氣。”林子衡拍了下他的肩膀，扭著脖子走了，回家睡一覺，累死了。
    “請把血留給真正有需要的人吧！”齊昊鄭重懇求，帶著秋楓也退場。小家夥都有黑眼圈了，要是讓文老師知道，以後都別想再拐帶。
    李醫生喏喏地對上臉色陰晴不定的薛懂解釋道：“輸入過量異體血對薛小姐的身體已是極大的負擔。”她這已經不是過量，是極度得過量了，再輸下去了，N型細胞沒折騰死她，她也遲早有生命危險。
    “之後我們會朝加大薛小姐自身造血功能方向研究，也會考慮透析等手段盡量減輕血液對她心髒及人體的負擔。”老板麵前，李醫生堅決不表現出幸災樂禍。
    “……你也辛苦一夜了，先去休息一下。小女以後就仰仗你了。”薛黎歎道。
    “是，一定不負薛董所托！”李醫生也喜滋滋地退場。
    薛黎和薛媛最後再望了一眼無菌室裏沉睡著的薛琪，留下兩名換班的護士，他們也需要回去休整，為了今後的長期作戰！
    他們離去後不久，薛琪便睜開了眼睛，雙眼清明而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