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前世 那一定是個好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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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華城南北分向貧富差距很明顯。南城是所謂的富豪區,兩進、三進的院子,瓊樓玉宇,小橋流水,住著的都是些城內富甲一方的商人和城府官員,官商勾結一詞在這裏也算有了一定程度上的體現。
北城則都是些平民百姓,普通的瓦房擠成一排排一列列,有限的空間內活出平民的生活智慧。而很多讀書人的屋子總是朝南開窗,也不排除存著向往北城的意思。
如此南北分明的中間地帶,兩排東西坐向麵對麵的院子將南北兩城明確地分割而開。這兩排屋子,是富人們麵上唾棄底下爭相,窮人們麵上不屑底下羨慕的……金屋藏嬌地帶。
金屋的是富人,藏著的是窮人。
都是些外表一般內部雅致的別院,裏麵住著某某富商的小老婆,某某官員的小妾,過著平民或許向往的錦衣玉食生活,在空蕩的院子裏等待著難得一來的郎君。
逐漸,這塊地帶,演變成了雪華城有目共識的風花雪月地帶,甚至開了一間名為“聚花樓”的風情之所,供富甲們遊戲人間,看中的便就近帶到自己的別院裏眷養起來。
如此明目張膽,正房是遵從三從四德的唯諾女子也便罷了,若是一位“母老虎”……則免不了前來“巡視”示威。三天兩頭便能從某間別院裏傳出妻妾之爭,也不失為平民們茶餘飯後的一些談資。
卓然淡漠地走過這片爭議的土地,腳下所踩的每一塊磚瓦他都熟悉非常,不絕入耳的如潑婦罵街的爭吵也同兒時的記憶一般毫無變化。
靜靜地走進弄堂的最深處,最西邊的一處角落,有一間燒毀了一半的院落,東廂房和正房大片毀去,隻餘下黑炭一般的木頭胡亂交錯地堆在地上,保持著火災後坍塌的原樣。
而這坍塌,恰使得其同東邊其他院落的連接斷開,孤零零獨自顯眼而又被人畏懼地坐落在這片金屋之地。
卓然抬手附在院落的外牆上,手下斑駁的觸感和鼻翼下枯木的黴味告訴他到了。
推開嘎吱作響的大門,刺耳的聲音驚擾了正在院中曬衣裳的婦人,抬頭笑道:“少爺回來了呀。”
“雲嬸?”卓然駐步側耳,“你又來了?”語氣不無嫌棄的意味。
婦人不以為意,從院中井裏打了盆水上來,擰濕一塊布巾遞上前:“來,擦把臉。字畫賣得怎麼樣?”
卓然擰了擰眉,拗不過婦人一直伸著的手,接過布巾細細擦了臉,舉手投足都像個接受過良好教育的富家少爺,可如今卻……婦人一時就紅了眼。
卓然頓時臉冷了下來:“如果雲嬸還在緬懷什麼過去,以後就不要來了!”
“哎哎!”婦人忙擦了下眼,嗔怪道,“你雲嬸有什麼過去好緬懷的?”
卓然緩和下神情,眼中浮現出笑意,他不介意拿這種一語雙關的話來哄雲嬸開心。
放下布巾,突然碰到懷裏的突起,頓時想了起來,摸出藏在懷中用油紙細細包好的糖葫蘆遞給雲嬸:“給小虎吃。”
小虎是雲嬸的兒子,才七歲,人小鬼大,卻也還是愛吃糖的年紀。
“不過裏麵是柑桔,有些苦,不愛就扔了吧。”
雲嬸忙接過來:“哪能扔啊!這都是花錢買的。小虎那個饞鬼,難得吃到糖,苦不苦他都會吃掉的——不過少爺,你怎麼突然買糖葫蘆?”還是柑桔糖葫蘆……
卓然收拾著賣剩的字畫,聞言手一頓,想起那個喊著“卓哥哥”甜甜糯糯的聲音,心中一股暖意令他有些晃神。
“今天遇到一個孩子……”
“少爺又被那些孩子欺負了?!”雲嬸震怒,“回頭我就讓小虎去教訓他們!”
“……雲嬸,我說了多少遍了,別把小虎用在這種事上。”卓然有些頭疼。
“沒事沒事,”雲嬸不在意地擺擺手,“小孩子就是打打架才能長大,小虎有分寸的。”
不……我是希望你有分寸啊……卓然無語。
“剛少爺說孩子怎麼來著?”
“今天遇到一個迷路的可愛孩子,同他一起逛了逛,買了串糖葫蘆給他他剛好被家人接走了,糖葫蘆就剩下了。”卓然沒了興致,隻是簡單說了下緣由。
“那一定是個好孩子吧?”好到少爺會買柑桔糖葫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