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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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看似和諧,互有寒暄,可實際上人人都心不在焉、各懷心思。大約半個時辰後,杜逸之向岱嶽請辭:“陛下,臣身體不適,可否先行離開?”
岱嶽關切的說道:“逸之身體不適就趕緊回去休息。”隨即起身對其他二人說道:“朕看今日大家都累了,那就撤宴吧,好好回宮殿休息,朕也有些事需要處理。”
眾人皆起身齊說道:“恭送陛下!”
岱嶽微笑,以示回禮後,快步離開了麟德殿,向含涼殿走去。
行至湖邊,岱嶽揮退了侍衛,與央君二人踏上了船。
央君笑著打趣道:“陛下今日可真是足下生風,臣剛才都差點跟不上了。”
岱嶽頓足側身看了一眼央君:“你是在笑話朕?”
央君趕忙擺擺手:“臣不敢,隻是不知陛下走這麼快是為了躲開‘後麵’,還是為了見到‘前麵’?”
岱嶽也笑了,邊走邊感慨道:“平日麵對眾多朝臣,朕也未覺得有今日這麼累。看來矢豈能在眾草叢中遊刃有餘,也是有一番修為的!”
央君寬慰道:“陛下以前總是一心朝政,如今初曆男女之事,自當不會應付,慢慢就會好。”
岱嶽上下打量著央君,不屑道:“說的你好像閱盡千帆、曆盡情劫似的。”
央君癟癟嘴:“書中自有顏如玉,臣讀萬卷書,自當勘破人間萬千情。”
岱嶽了然道:“哦,原來如此,師傅總說央君勤於讀書,若師傅知道央君的愛好不是經史子集,而是男女情愛,他老人家會怎麼想?”
央君趕緊求饒道:“陛下口下留情,臣錯了,臣再也不給陛下隨便傳授男女之道了。”說著,穿靠了岸,她指了指前方的含涼殿:“這含涼殿就在眼前,陛下您還是自己去感悟吧,臣這多餘的人還是哪兒涼快去哪兒呆著得了。”
看著她的模樣,岱嶽落井下石道:“這湖水裏最涼快不過,你可以下去呆著了。”
央君疑惑問道:“您難道是要我自己遊回去,您要在這兒過夜?”
岱嶽拍了拍央君的腦袋,微嗔道:“休得胡說,你就在此等我,我一會兒出來。”說罷便甩甩袖子,離開了。
這湖心島說來也不大,約兩畝左右,而含涼殿是一座古樸大氣,淡然悠遠,沒有刻意的雕梁畫棟、精裝粉琢的兩層木質閣樓。它藏匿在島上蔥鬱的花海林影之中,這花海林影皆由陣法排成,裏麵的人出的去,外麵的人若不熟陣法,無論怎麼努力卻也進不來。是父皇在世時,特地為心愛之人設計,就是為了讓她免受外界侵擾。
所以,如此絕佳地利,恰好為岱嶽解毒創造了有利條件。下午陌無塵入宮,央君奉命將他安置在此處。這島上沒有一個仆從,隻有禦前第一女官負責為島上添置食材及所需物品。
岱嶽上島後,四周一片漆黑,顯得靜謐安詳。而往前走,那林間盡頭的含涼殿,卻泛著微弱而又溫暖的光芒。岱嶽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往日的夜路總是有宮娥挑燈,但今日卻是於一片漆黑中看到光亮。這似乎在她的心中蕩起些許漣漪,她微微一笑,這種感覺很溫暖,她,很喜歡。
推開含涼殿的門,入眼便是陌無塵在燈下皺眉看書的側影。今日的他穿了件藏青色的廣袖袍子,頭發全部束起於小冠內。聽到推門的聲音,他轉過頭來,皺著的眉還不及撫平。在逆光中,整個人看上去少了一絲柔和,多了幾分剛毅,這不禁讓岱嶽了呆愣了一瞬。
而呆愣著的岱嶽,卻讓陌無塵感到驚豔,她的頭發不再如那日般隨意的束起,而是一絲不苟的盤起,並戴上了精美而又繁複的花冠,額間貼著小巧的朱紅色花鈿。麵上略施粉黛,眉輕輕勾畫,悠然如遠山。眼如秋水、唇如丹蔻,瀲瀲灩灩,美若驚鴻。身著一件繪有十二章紋的赤色常服,腰間束以黃赤綬及革帶,革帶上則綴著一塊兒白玉。顯示出其高貴的身份,及不可侵犯的地位。
陌無塵走上前去拉開門,看到岱嶽身後並無浩浩蕩蕩的隨從,隻是孤身一人前來,他笑了笑,說道:“參見陛下。”
岱嶽搖了搖頭,認真的對他講道:“這裏以後沒有陛下,隻有病患與醫師。”
陌無塵也對他點點頭:“好!”
兩人坐定後,岱嶽環顧四周,竟其他三個宮殿無異,全然是新房的布置,窗上貼著喜字,案上擺著龍鳳燭,入眼盡是一片鮮豔的紅色。看著這場景,她有些尷尬的對陌無塵解釋道:“這裏是央君布置的,她並不知你我之間的事,所以若有不習慣的,還請你忍耐忍耐!”
“無妨,既然做戲,自當不能免俗,你不必覺得尷尬。”說罷他淡然一笑,仿佛這屋內的濃豔氣氛一絲也浸染不了他的清雅。他為岱嶽斟了杯茶,輕輕推至她麵前問道:“聽那位女管說明日起要學習宮廷禮儀?”
岱嶽笑了笑:“無塵若不想去,便不用去了。”
陌無塵擺擺手:“不必對我事事特殊,我無妨的。”
岱嶽感激的說道:“謝謝你,無塵。”
見夜已深,岱嶽起身微笑著向陌無塵告辭:“早些休息,明早卯時,我會派人來接你。”
陌無塵本打算將她送到船上,可就要踏入林中時,岱嶽轉身擋住了他:“就送到這裏吧,這樹林有陣法,好出卻難入,趕快回去吧,明日我叫你這裏的陣法。”
陌無塵點點頭,目送著岱嶽離開。
翌日清晨,岱嶽命央君將陌無塵接到紫宸殿共用早餐。宮婢們也都爭先恐後的前來進膳,為的就是一睹傳說中無塵公子的容貌。若說見了皇夫會心跳加速;看了虞馨君會喜笑顏開;看了尚德君會心生愛惜,那麼看過無塵公子,便會讓人心生敬仰,因他超凡脫俗,神聖不可侵犯。
簡單的清粥小菜,兩人用過早膳後。岱嶽繼續處理政務,而陌無塵則前往湘雲殿學習宮廷禮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