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死了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056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13
    肖彌是在早上得到這個消息的,媽媽在前天早上突發冠心病死了。肖彌當時正在吃飯,強烈幹嘔。把所有的東西都吐出來了。桌子上變得一片狼藉,接著又吐了兩次,坐在原地發呆,顫抖的打電話給了王明,定了回去的機票,楊姐知道後給肖彌放了一個星期的假期。準備自己忙完也要去出席葬禮。
    飛機在三點一刻起飛,肖彌眼圈很重,眼神很慌張覺得看哪裏都不對勁,整個人很不舒服。他強打著精神把背部挺直。每次和王明對視就馬上轉到別處。王明知道肖彌是個聽不進去安慰的人便沒有多說話,隻是靜靜的陪在邊上。好心的想要抓著肖彌的手讓他安心,卻被肖彌甩開。晚上八點到達福州,再轉車到了閩侯。肖彌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進的家門,隻覺得腳裏麵都像是灌了鉛。好幾年沒回家了,雖然整個小區變化很大,可是那些鄰裏還是原來的那些。見到肖彌都是簡單的寒暄幾句。嘴裏感慨著:“你媽媽生前多好的一個人啊,嗨,真的可惜啊。”也有人把事情的經過詳細的告訴肖彌,說是那天媽媽像往常一樣去練劍,平時冠心病的藥都係在劍把上,擰開箭頭的紅綾就能拿到,那天發病的時候大家都在,你媽媽眼睛瞪得老大一直指著那柄劍。大家都不得其解。慌亂之中還有人說;“命保不住還關心什麼劍不劍的事,我幫你收著。”等到120來的時候你媽媽已經不行了,臉色漲得通紅嘴唇卻泛白。肖彌聽到這裏就再也聽不下去了,也不管這是在鄰居家裏就大哭起來。,這樣的行為在當地來說是觸了黴頭得,鄰居張姨顯得很嫌棄,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同情和憐憫。眼角上揚就差說出趕人走的話了。肖彌識趣的抹幹淨眼淚,啞著嗓子說:“打擾了張姨,謝謝你。”說完就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了。
    回到家,父親也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幾十歲。皮膚更加黝黑,這讓肖彌想起小時候的事情。肖彌看著王明:“我記得小時候,對,小時候。”肖彌說話的時候眼睛裏閃著幹淨的光。像是真的回到了小時候一樣。”
    他繼續說著:“在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父親有外遇了,是母親告訴我的,他讓我去偷我爸爸的手機,然後給那個女人打過去。從那以後我成了超級間諜,有一次唄發現了,我爸爸給了我狠狠的一巴掌,還踢了我一腳,我不知道明明是他做了錯事,可是他依然可以理直氣壯。可能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我對婚姻和愛情便是不相信的。不過媽媽也是個可憐的人。她很愛爸爸,雖然語氣不和善,不過嚐嚐關心他。”
    當肖彌說完這些再看轉過頭時,王明眼睛已經紅紅,他把肖彌的頭放在自己肩膀上。真正的傷心其實不需要安慰,隻要月光下有兩個不說話的影子就夠了。
    肖彌跪在母親的遺體麵前,母親生前就是愛美的人,死後爸爸也為他請來了最有名的化妝師為她化妝,肖彌不敢想象胭脂背後那張煞白的臉,母親的身體安靜的躺在那裏,顯得十分弱小。母親在印象裏從未這樣弱小過。肖彌伸手小心翼翼的握著母親的手,那份冰涼瞬間傳遍全身。肖彌想哭,可是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
    於東在隔天的上午趕回來,琳也跟著來了。他看見弟弟肖彌嘴唇發白整個人脫了形了。白色的襯衣上沾滿汙垢。臉色蠟黃。當他看見邊上的王明的時候,臉色變得扭曲,樣子有些不自然。琳看出了於東的失禮,忙把於東扶到一邊。於東這才回過神來,之後琳陪於東到外頭去。一路上於東都不說話“於東,我突然覺得很不真實。”琳突然用這麼成熟的語氣和他說話,於東多少有些不習慣。他看了琳一樣又低著頭想說什麼又始終開不了口。琳:“我,算了還是不說了。”於東把琳別進自己的風衣裏頭琳順從的貓進於東的胸膛。於東半眯著眼睛;“我愛你,至少從這一刻開始是真實的。”琳把男人摟的更緊這樣的承諾是她要的。
    於東在廚房和肖彌撞了個滿懷,兄弟兩顯得尷尬。於東一貫著紳士風度把弟弟拉到邊上,幫弟弟整理好襯衣。肖彌弱弱的一笑,說了句要去忙了,就轉過身去了。其實他心裏還是埋怨於東遲遲才來。於東看著這個背影,知道眼前這個人已經不再是自己小時候老粘著自己的弟弟了,他已經全然長大,大到讓自己覺得難以把握。心中不免傷感起來。又想到,自己不也變了很多。轉眼已為人夫了。這時候剛好王明進來。於東憤怒的走過去揪著王明到牆邊,石灰沾在黑色的西裝上顯得滑稽可笑。王明笑笑:“我想你知道發生了什麼。”說完掰開於東的手隨肖彌進到裏屋去了。
    葬禮那天哭的最凶的是奶奶,一個勁的說難得碰上這麼個好媳婦,婆媳兩從來沒紅過臉。早就把他當做親女兒一樣看了。父親也眼睛紅紅這個人很沒有精神,反而是肖彌穿戴整齊,迎接每個來賓,並一一進行家屬答禮麵帶微笑。肖彌很清楚,這個時候不能全部倒下,總要一個人站著主持局麵。那天楊姐也來了,送來花圈,站在家屬的位子上幫著肖彌招待來賓。這讓肖彌很是感動。楊姐像是一個親切的長輩般揉著肖彌的腦袋。肖彌偷偷瞟於東。
    有從廟裏請來和尚誦經,肖彌也是會背經文的,他跪在靈柩前,於東在左邊。兄弟兩在外人看來全然是親兄弟。肖彌多希望兩個人是親兄弟啊。琳則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畢竟她和這個家庭沒有多大感情而言。擺出的表情更像是參加了一個無聊的酒會。夕陽的昏黃把她的頭發染成金色,臉上的不耐煩顯得更加明顯,她看著自己的紅色指甲發愣。肖彌可以清楚的感覺到於東鼻子裏呼出的熱氣,感受到於東的悲傷和溫度。
    不遠處的王明看著下跪著的兄弟兩,覺得自己顯得愚蠢而又多餘。一些回憶在腦海裏翻滾的厲害。這樣的胡思亂想在僧人的誦讀聲中晃過神來。
    辦完母親的喪事,肖彌決定把父親和奶奶接到北京去住,老家的房子奶奶不肯賣掉,肖彌就讓鄰居嬸嬸幫忙看著,畢竟房子還是要有人走動才不容易舊。走的時候父親顯得很不舍得。肖彌看著父親的臉上滿是拘謹,這種拘謹一直延續到坐車到了北京。父親不像是以前那樣理直氣壯的繃著個臉和誰都不說話,不再是懂動不動就發脾氣,不再是那個囂張的長輩。父親變得陌生了,老是在暗處小心翼翼的瞟上肖彌兩眼,肖彌夾菜給他的時候竟然會謙讓上幾句。以前的不親近肖彌不當回事,可是在母親死後肖彌卻受不了這樣的生疏。他知道父親其實是心生愧疚,而這樣心懷愧疚的相處又怎麼算得上是和睦相處,當然除了愧疚肖彌明顯感覺的到還有別的,可是說不上來具體是什麼。奶奶有時候也看出來了父親的反常,老人家心裏比誰都清楚,指桑罵槐的罵上父親兩句:“自己的兒子搞得跟別人的似地,以前對不起自己老婆,現在別對不起自己兒子。”奶奶的話直白到直中要害,父親尷尬的會自己房裏,肖彌給奶奶翻出83版的紅樓電視劇岔開話題。
    不知道是有意無意,於東和琳也從廈門搬到了北京。肖彌帶著潔去參加電視圈人的私人酒會時撞上了於東,於東很自然的和肖彌打招呼,像是之前的尷尬是錯覺,肖彌多麼想那就真的隻是個錯覺。於東今天打著一條黑色的領帶顯得更加沉穩了,剛滿三十歲的男人身上無時無刻散發著致命的魅惑。英俊的眉宇間多了份不易察覺的哀傷。酒會上年輕的幺蛾子嗅覺靈敏的聚到周圍議論紛紛。肖彌帶著潔認識了幾個年輕的導演,又死皮賴臉的要到了幾個知名製作人的私人電話號碼。潔靠在肖彌肩上:“彌子,你知道嗎?在你邊上的人,都會因為你的智慧而自慚形穢。”肖彌聽著潔的誇獎輕鬆的一笑。這是自從母親出事後第一次這麼放鬆。肖彌拍著潔的肩膀:“走,我們一起那邊坐會子。”其實是肖彌發覺澤也在這次酒會的受邀之列。為了避免衝突肖彌帶著潔在靠大廳的角落坐下。肖彌半眯著眼睛自顧自的喝著紅酒。看著對麵的服務生偷吃櫃上的自助水果,鮮紅的小番茄被咬開,汁水和碎皮都沾在牙齒上,顯得滑稽。肖彌弓著背大笑,潔顯得一頭霧水笑聲的湊到肖彌的耳邊緊張兮兮;“怎麼了。。。。。”
    來到美國已經一個月了,李豔的肚子已經是瞞不住了,可是蘇格似乎並沒有要詢問的意思,好像不去詢問就不用負起責任一般。李豔覺得這很無情,心裏想著等孩子生下來,管他娘的雞巴就把孩子塞給蘇格。現在蘇格每天變得更加暴躁,幾乎每隔不久就要打一個電話回國去打聽後媽的消息。蘇格的行為變得莽撞。他甚至沒有想過找到後自己究竟要幹什麼,但是他停不下來,他不知道在異國他鄉,有什麼理由讓停留,也不知道家鄉的那方水土哪裏值得他重返。他想要找到,又害怕找到。其實他在尋找的是一份充實和忙碌。即使一無所獲,隻要滿頭大汗就已是心滿意足。時間一天天過去,身上的錢快要花完了。簽證已經過期作廢了。幸虧房東太太是個年老而又糊塗善良的人,昨天還絮絮叨叨的說他們上個月的水費可以免掉,但是每天要陪他聊天。陪聊天這樣的事一般都是李豔,偶爾李豔去華人街區找工作的時候,蘇格就不得不去陪那個古怪的老太太聊天,老太太老師抓著蘇格的手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蘇格渾身不自在。把手上的煙屁股猛吸兩口,然後而狠狠的扔掉。他要讓老太太知道自己就是一個流氓。可是這個老太太似乎沒有把這看在眼裏,一個勁的給蘇格講什麼耶穌救世的故事。蘇格用蹩腳的英文告訴老太太自己是壞蛋。老太太反而哈哈大笑;“youarecute!!”說完觸不及防的往蘇格臉上猛親了一口。蘇格愣在那裏好一會子。他竟然露出少有的羞澀,似乎所有的頑劣和暴躁都融化在了這個慈祥的吻裏頭。等回過神來,蘇格像個孩子一樣跳起來,罵罵咧咧指責老太太占他便宜。貓著身子擠進狹小的衛生間把老太太蹭在自己臉上的粉洗掉。蘇格被這種矯情的氣氛搞得很不自在,洗完後也沒和老太太打招呼就直接回到自己房間。李豔回到家裏的時候發現蘇格臉漲得通紅,樣子像是初嚐禁果的大男孩。李豔把袋子裏的麵條放進冰箱裏,這些可都是在中國城用高價買的,李豔在中國城的一家餐廳裏找到了一份洗完的工作,這時候的她伸出那雙因為長時間泡在洗滌劑裏使得膚色異樣的手。她幾乎是捧著蘇格的臉然後整個人靠上去,在蘇格把她融進自己懷裏的時候,李豔分明看見蘇格哭了,但是她不點破,她滿足於當下的每一秒鍾,她覺得蘇格的靈與肉都正慢慢回到自己這邊來,這樣的感慨讓她的叫聲幾乎是顫抖的,同時她有感到強烈的不安,不知道這樣的溫暖能持續多久,不曾擁有過幸福的人總是比別人來的更加小心翼翼。害怕每一個細節都變成錯覺。猛然看見蘇格的臉的時候竟然跳出了建的影子,李豔沒有告訴蘇格自己今天在cba轉播的節目中無意間看見了建以中國當代新銳藝術家的身份接受采訪,在節目裏,建穿著高級的定製西裝,在主持人的八卦追問下,建開始開始暢所欲言:“我記得那是我人生低穀的時候,我拍的東西沒人喜歡,我的生活處境也十分不好,而有一天我卻看見了她,她很漂亮,真的!”建顯得很激動,這把主持人給高興壞了,這個當紅的攝影界才子一定會爆出有價值的獨家新聞。想到這裏眼睛已經眯成一條縫。建用手輕輕碰著鼻子繼續說著,李豔知道的建有輕微的鼻竇炎;“她老是一副不愛理我的樣子,可是我真的喜歡他,其實她不知道,我曾經因為喜歡他竟然跪下來求他的男朋友把她讓給我。我跪著發誓我一定會對她好。”李豔不知道有這麼一出的,蘇格從來不愛和她正經的聊天。“可是他男朋友搖頭,指著我的鼻子說不要......。”建繼續說著,眼神裏很多可惜語氣裏都是感歎。可是李豔已經沒有再聽,她的心裏一直重複著建的上一句台詞:“他男朋友搖頭,指著我說不要,他男朋友搖頭,指著我,說不要。我想也許,他們真的相愛,所以我放棄了。可是我依然愛她,希望他過得好。也希望找到他。”李豔看著欲望退去正酣睡的蘇格,覺得格外滿足。俯下身子矯情的偷親了一口。臉上出現了少女時期才會出現的害羞。她側身睡下在蘇格淺淺的鼾聲中睡著。夢裏她發現一切都變得美好,她夢見小時候,家裏窮,但是快樂。夢見成日微笑的童年。篝火印紅了大山裏每個孩子的臉。每個天真的臉都是一個幹淨的世界。李豔想到一個自認為高級的詞形容家鄉的天氣----風和日麗。夢見自己和蘇格結婚生子,一過就是一輩子。
    可是她沒有料到這樣的美好,這樣的風和日麗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樣會在下一秒瞬間痛入骨髓。上帝老是愛把一些人折磨到死,既使你全副武裝也無能為力。
    肖彌指著前方的手被人攔下。是澤。肖彌心裏一陣不悅。“彌子,好久不見。”澤陰陽怪調的打著招呼。肖彌不說話,隻是低頭笑笑等著下文。澤瞥見邊上的潔“肖彌,這就是你帶的新人?”肖彌本打算就這把潔介紹給澤,可是發現潔的眼神閃爍。澤饒有深意的笑著走開。
    肖彌心裏已將猜出了個七八分,正想著手機上就收到了澤的郵件。是那次楊姐瞞著肖彌讓潔陪酒時候的照片,尺度很大,這樣的照片流傳出去恐怕是要前程斷送,娛樂圈早有前車之鑒。肖彌把照片一張一張的翻給潔看,潔嚇得大哭,嘴裏含糊的說著:“怎麼辦?怎麼辦?對不起......”肖彌揪著潔的一撮頭發潔吃疼後冷靜下來。潔很奇怪肖彌並沒有問原因,當然這樣的原因,自己也是難以啟齒。肖彌拉著潔神色慌張的離開了酒會。這一幕剛好給於東夫婦看見了,於東心裏是滿臉的疑問,琳今天確實興致不錯,不斷的向著邊上的賓客熟人敬酒。
    
2024, LCREAD.COM 手機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