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軍覆沒麼？
    不，至少還剩一人，隻是不知道這人知道銀月宮現狀，要如何反撲。
    還真是期待。
    聶笠手裏翻著一本雜記，艾醜兒怕他犯懶躺在床上筋骨不舒展，逼著他樓上樓下巡視了幾圈，現在正陪艾醜兒看賬本密函。
    他走到窗前，打開窗子，風很大，他倒不懼，雲淡風輕：“看那薄大俠，說是來比武招親的，就場場不落，說不定還真能奪魁東床，再做一遭玄機穀的乘龍快婿。”
    艾醜兒將那密函折好，零零散散的仍在桌上，這張桌子，上麵隻是幾疊紙，卻壓的很多人彎下身子，不敢對青白樓稍有一份不敬。
    他也站到了窗前，手扶窗沿：“對手是誰？”
    “前幾日出盡風頭的駱家小少爺。”
    艾醜兒了然一笑：“他呀，劍挑楚西遙的那個。”
    “那晚上楚西遙還是多虧了晴綢撿了一條性命。”
    艾醜兒笑道：“你還指望他知恩圖報。”
    聶笠一副有好戲看的樣子：“可要殺他的，也是你艾大樓主的人呀，”
    他扶在窗沿的手慢慢握緊，“那是一個我控製不住的人。”
    “我倒想起來一個人，和你，和我，和楚西遙，和青白樓，甚至和薄九驕都有關係的一個人。”
    樓下台上，薄九驕背負一手，單手捏住駱子盛的肩膀，連翻他他三個轉身，最後轟出一掌，駱子盛就跌落台下。
    眼見駱子盛惱羞成怒一般想要再上台，卻被莫竹身邊的熱攔住，薄九驕默默轉身下台。
    艾醜兒麵無表情的關上窗，聶笠原本探出的半個身子被迫縮了回來，臉上笑的陰陽怪氣。
    “嗯？”艾醜兒一蹙眉頭，似乎想不到。
    聶笠不疾不徐：“巴山夜雨漲秋池。”
    “秋、宴！”艾醜兒恍然大悟，可半晌，臉上又有些疑惑浮現：“他沒有玄字令。”
    聶笠靠著牆，一臉不懷好意的看著艾醜兒：“他隻是沒有艾醜兒給的玄字令。”
    艾醜兒背脊一涼，一刹那不知道如何是好，所有應對之策像是對時局無效，屏蔽在外。
    “巴山夜雨，漲秋池。”
    “你還是去找薄九驕吧。”
    青白樓門窗緊閉，十層之上，朔風凜凜，像是能冰凍所有情緒，冰凍艾醜兒依賴維持的青白樓。
    看，薄九驕離這第十層曾經一步之遙，倘若他上來，能見到什麼？
    那些冰涼的證物，像是一具從腐爛泥土裏，挖掘出來的，還掛著黑色腐肉的屍體一樣讓人作嘔，更可悲的是，對於薄九驕而言，這屍體還恰巧是他愛慕珍惜的，那個曾經驚豔無雙、曾經花容月貌的女子。
    “阿笠，他若是知道了呢？”
    “那便是讓他死。”
    ……
    人流熙攘，薄九驕站在川流不息的過客之間，大紅色的綢緞，大紅色的喜台，陳舊蒼白的十層高樓。
    那第十層究竟是怎樣的？會不會和染蒼山一樣寂寥孤單？
    會不會和他一樣？
    會不會比他還要掙紮，還要難耐，還要步履維艱，卻不敢退縮？
    艾醜兒的十年，是怎樣淒寂的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