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師弟，讓薄大俠見笑了。”艾醜兒說著場麵話，此時他倒是害怕自己太過從容了，畢竟艾醜兒和薄九驕不過三兩麵的交情。
    “哪裏，雷音憨直，心裏沒有勾勾繞繞，也輕鬆些。”薄九驕刀鋒般纖薄的嘴唇勾出一個弧度。
    “心思勾勾繞繞的人，莫不是說的我？”他反問，細長的眼被睫毛蓋住大半，卻藏不住的流光溢彩。
    當年武林第一美人，曼舞輕腰，回眸一笑，便到如今還有幾位俠客為她傾傾倒倒，和那佳人有五六分相似的艾醜兒鳳眸輕啟時候，驚豔不輸，男兒輪廓，硬朗的線條不過增添的幾分性感，和讓人望而卻步的威嚴。
    薄九驕不知道因為那和她肖像的麵容，心底一顫，“樓主說笑了，樓主多年來運籌帷幄，十年便能讓一盤散沙的柳絮青白樓搖身一變，成為武林地位不可撼動，天下英豪敬仰的第一門派，可以知道樓主心思百轉千回，可不是勾勾繞繞能草草形容的。”
    “薄大俠過譽了。”艾醜兒笑著回敬，“不過承了家父蔭澤，留下的基業穩固，隻是群龍無首，讓我這不入流的子孫白白占了這麼個好位置。”
    “誒，是樓主你太過謙遜了，青白樓是一個重擔，倘若沒有過人之才，如何肩負？”薄九驕又說。
    “好吧，我就是比一般人厲害，你還想怎麼誇。”艾醜兒兩手一攤，他隻是道貌岸然的小人，不要讓他跟真真正正的剛正不阿的正直之士打官腔。
    更何況那個人是薄九驕，讓他的忍耐力下降有點不足掛齒。
    “嗯，沒想到樓主竟還是性情中人，真是出人意表，”薄九驕竟然真的誇了出來。
    艾醜兒兩眼反白，大有要捶胸頓足，仰天長嘯抒發感情的衝動。
    ”哈哈哈，不和樓主開玩笑了，不用做出垂死掙紮的樣子了。“薄九驕嘴角噙了一抹笑，心想著果然什麼的大人教出什麼樣的兒子，一大一小，沒了防備的時候果然是一大一下兩個翻版。
    別人眼裏穩重如薄大俠，向來不苟言笑，待人接物也全憑自己喜好，隻是就算別人了解，艾醜兒還能有什麼不熟悉想像手掌紋路的。
    那像是心頭刻字一樣痛楚的五年，花了十年都不能使之愈合。
    艾醜兒隻能勉強的微微一笑，假裝溫和。
    “你來此地不像是為了區區盜匪，而像是為了這孩子。”薄九驕目光停在艾青陽緋紅的小臉頰上，這的確是個活潑可愛的孩子，倘若……
    可能會有一個連長相都和這艾青陽一樣的孩子，一樣活潑可愛，率真粘人。
    “大俠果然心思敏捷，他還小，不適合也不應該知道那麼多打打殺殺，甚至是暗處陰影裏醃臢事。”
    夢裏艾青陽似乎嫌棄兩人交談的聲音吵鬧，幹脆側過去身子，留了一個腦勺給兩個名震江湖的人，還不甘寂寞的打起了小小的呼。
    動作輕和的把艾青陽擺正，看著那不知為何撅起的小嘴唇，艾醜兒不經意的笑出了聲音，落入了那人耳中。
    “你是個好父親。”他說，手也放到愛情的臉上，將他臉上的碎發勾到耳鬢，動作流暢，毫不違和。
    艾醜兒卻忍受著錐心之痛，薄九驕，你可曾問過自己和這孩子哪裏來的親切？你可知你那句好父親聽在艾醜兒耳朵裏多悲傷。
    “他為什麼叫青陽？”薄九驕問。
    不容他自憐，這問題就是扔進風和麗日的湖裏的驚雷，若不能澆滅他，就隻能讓水花四濺。
    “他生在春日，爾雅有語，春為青陽，又有聶笠聶先生替我斟酌……”他說道這裏，就編不下去了，心底卻在暗暗禱告這人別再問下去了。
    薄九驕眉峰微聳，淡淡點頭，他一定思忖著，是懷疑還是別的，艾醜兒無從得知。
    “樓主也知。青陽劍乃我親手鑄造，愛如骨肉，遇見同名者，難免多聞幾句，樓主不要見外……”薄九驕道。
    艾醜兒鬆了一口氣，輕輕揭過：“雷音還在外麵，還是讓他進來吧。”
    薄九驕點頭。
    他明明從艾青陽口中聽到的是另一個答案。
    他不動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