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暮的腦海空白了幾分鍾，這幾分鍾他覺得格外的，格外地長。當然，空白過後，自動轉換為回憶模式……那個諸葛寧應該說是非常讓人喜歡，他還記得諸葛寧跟他和參加宴會，第一次他和納蘭樓相遇，諸葛寧的緊張以及自己冷漠地拒絕。
    回憶往往是不褪色的，所以在那彩色的世界，端木煊那個混蛋告訴他……葬禮什麼的，他媽的，真夠扯淡的。
    所以他走到窗戶邊，給了學弟一個責備的眼神。
    “……”端木煊下意識嘟噥了一句：“又不是我的錯，他……”他是屬於心血不足，憔悴而亡，學長一定記得《牡丹亭》，所謂愛情就是讓人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的。
    “他，諸葛寧，老大大概是天妒英才吧。”百裏暮歎息道，是老天的旨意吧。
    “……”端木煊聳聳肩，所謂天妒英才，他媽的，確實是另一種安慰方式，學長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在天之靈的亡者呢。
    於是，端木煊又在廚房忙碌起來，這期間他沒打擾學長，悲傷的安靜，中午的陽光從窗外照射過來，學長的身影存在著，端木煊覺得安心。
    百裏暮嗅一嗅窗外空氣的味道，世界如此美好，而諸葛寧就那麼地去了？不知埋在地下能安眠嗎？
    如果有機會，他們朋友一般喝喝茶多好。
    突然他側身忘了忘廚房，學弟……還活著。
    “要是我死了，學長你會悲傷嗎？”端木煊一手拿著湯勺一邊笑問，生死無常呢。
    “估計會吧。”
    “估計……”
    “端木煊，你想死嗎？”百裏暮沉下臉，這家夥要死應該不是那麼容易的吧？畢竟家裏是中醫世家，而且現在臉色紅潤，印堂也不見發黑的痕跡……也許，他該去廟裏拜拜，身邊的人多些福氣。
    “……我在想，你這次回娘家又讓我活過來了。”端木煊深情地說，他不在乎俗世的眼光，在乎學長的目光。
    “嗬嗬，我忘記你是打不死的蟑螂。”百裏暮忽而一笑，對啊，端木煊如此有生命力了，錯誤的執念。
    “……”能不能用點好聽的比喻。
    這樣的聊天，衝淡了葬禮帶來的悲哀，哀而不傷。百裏暮領悟到這個成語。但，如果是摯愛之人，掘開墳墓也要告別吧，沒有親身握住那漸漸冰涼的手說下輩子再見，是遺憾吧。
    所以，他問：“端木煊，你知道他生前最喜歡什麼花嗎？”
    去的話，在墳前送一朵菊花好嗎？
    “喜歡的花？”還好問的花，不是人，端木煊眼皮跳了一下，因為他可記得諸葛靜的恐怖眼神，諸葛靜說：“弟弟一個人去太孤單了。”
    “花……好看的大家都喜歡。”對於這個沒什麼概念。
    不要人去陪葬就好了。
    百裏暮的目光突然停住了，他想起他的狗，他想了，諸葛寧好像很喜歡他家的旺旺，而且諸葛寧的眼神也像旺旺，作為秘書無比的信任和忠誠……那時候，他曾想：這個秘書不錯。
    假若，桃花不開。
    “學長，我覺得他也許是幸福的。”端木煊倒有點嫉妒了，不過他覺得自己嫉妒錯人了，要嫉妒也是嫉妒納蘭樓才是。
    婚姻危機了嗎？學長也沒提過離婚的事呢？端木煊是心路十八彎。
    “我死的話，你就送鬱金香給我好了。”瞥了一眼學弟，又問：“你呢。”
    “呃？”
    “什麼花？”
    “要不，你陪我……”
    “……當我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