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七、與君初相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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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羽。”忽的公主一聲驚呼,竄出了大殿。惹得殿內善男信女紛紛側目。太子起身看了一眼。拉過燕瀛澤追出道:“你還沒有見過父皇新封的國師吧?就是白子羽,很厲害很不俗的人物,我保證你見過他一定會很喜歡他的。”
“白子羽?”燕瀛澤突然想起來了,玉衡非君不嫁的那位?正好看看是何方神聖,能在這大豐掀起如此大波。隻是不知道他若比起那神仙少年會如何?
寶相寺門口,公主抓著白子羽的衣袖,笑得燦爛。玉衡也算是個清秀佳人,在他的麵前卻黯然失色。白子羽一襲白衣,長身玉立,麵上帶了三分蒼白,更顯得清雅脫俗。
當燕瀛澤見到白子羽的那一刹那,他突然開始相信宿命這個東西了。
兩人隔著寶相寺的十八級玉階,白衣翩飛,紫袂輕揚,一白,一紫,遙遙相望。那一瞬,風靜雲寂。
“殿下,世子。”隔了良久,白子羽含笑招呼。太子走下台階,看向身後的燕瀛澤,問道“你們認識麼?”
認識,如何能不認識,自己如發神經般的找了半個月的人,可不就是白子羽。真是造化弄人,尋來尋去,原來那人就在自己身邊,還是那個“入殿不稱臣”的高高在上的國師。燕瀛澤心裏憤憤。
原來讓自己被公然否決的人也是他,倒也不至於難受,若是他麼,若是他,自己輸也就輸了。燕瀛澤第一次認輸認得如此幹脆。在心裏偷偷的想著李玉衡倒還真是有些眼光。
白子羽看向太子與燕瀛澤,正準備答話,卻聽燕瀛澤說道:“我們豈止是認識,是摯交多年啊,你說是吧?國師?”
白子羽有些奇怪的看了燕瀛澤一眼,吃不準他為何說與自己認識。不過看了看燕瀛澤的眼神,便也沒有拆穿他。
“太好了,父皇早就告訴我,國師是國之棟梁,後輩翹楚,要玉宵多向國師學習呢。我還想著給你們引見,卻原來你們竟然是舊識。”李玉宵興奮道。
"此地人多眼雜,眾位若不嫌棄,去寒舍小坐片刻吧?”白子羽看了看四周好奇打量著他們的人群出口相邀。
“也好,那就叨擾了。”太子道。白子羽的住處就在寶相寺前不過一裏的路程。燕瀛澤這半個月不知從門口過了幾遭,竟是從沒有想過他就在這門裏。眾人隨他往前麵走。
突然大街上人仰馬嘶,鬧聲一片,這動靜可比燕瀛澤燕小世子出街熱鬧的多了。一大隊人馬就這麼橫衝直撞的在大街策馬狂奔。
“這是誰的兵啊?如此無法無天,鬧市縱馬,若是傷到行人可怎麼辦?”玉衡看了如此陣仗,咂舌道。
燕瀛澤吊兒郎當答道:“還能有誰,你家的安王叔啊。你看那前麵的,不是他家的侍衛長李義卻是誰?”
“唉,王叔此舉甚是不妥,手下侍衛怎的可以不加約束呢?”李玉宵歎氣。卻見那為首侍衛的坐騎突然毫無征兆的墜地不起。馬背上的人也因此直甩了出去。看樣子傷的不輕。後麵的坐騎卻並沒有因前麵那匹而受驚傷到行人。好個有驚無險。
白子羽住的地方甚是清幽,一方小院,推門滿眼皆是梅花,角落裏斜著幾根翠竹,在寒冬的陽光下,幾縷梅香,一叢修竹,更襯出其清雅出塵。簷下一隻海東青正悠然的在陽光下梳著羽毛。。院門關閉,便隔了一世喧囂。
“公子回來了?”身背長劍的男孩歡聲迎出來。看見白子羽身後眾人愣了一愣。
“白泉,見過太子殿下,還有公主和世子。煮雨前茶迎客。”白子羽吩咐他。那喚作白泉的男孩朝眾人見了一禮轉身下去備茶去了。
眾人落座,玉衡公主還在為剛才侍衛縱馬之舉感概:“這些人也太猖狂了。不過幸好老天開眼,狠狠的收拾了他們一下。最好可以讓他們記住這個教訓。”天真浪漫的公主,心中有最直接的善惡觀念。
“世上還是好人多。既然有惡人,就肯定有人懲惡揚善。你說對吧?國師大人?”燕瀛澤問白子羽。白子羽但笑不語。別人沒有看見,可是燕瀛澤卻剛好看見,馬兒倒地之前,白子羽的手中閃過了一縷銀芒。
李玉宵看向他們道:“你們在打什麼啞謎?我卻聽不懂了。隻是心裏感概,父皇也太寬縱了安王叔了些。”
“安王輔國有功,皇上倚仗他。理因如此。”白子羽說。
安王是恒帝的親弟弟。名李丹國。生性狡詐,貪婪成性。卻是一把打戰的好手。當初恒帝奪位,政權不穩,四方覬覦。多有賴於這位皇弟的扶持。隨著後來兵力權勢越來越大,他自身的態度,也逐漸不太恭謹起來。到如今,竟然隱隱有威脅恒帝龍椅之勢了。
“國師話裏委婉,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王叔手裏的兵權。我們都明白,卻是誰也無可奈何的。”太子答道。
“太子,一個國家重要的就是兵力,有兵力就有實力,而安王現在兵力威望兩樣都有,。所以,皇上的顧慮是對的。隻能順著毛摸才好。”白子羽如是說。
“幸好,王叔手裏畢竟隻有三十萬兵力,剩下的三十萬,兵權不還是在平南王手裏麼?再說,還有十萬禦林軍,十萬禁軍,隻要有燕王爺在,隻要有驍風騎,有秦將軍。我相信大豐會長安的。”十七歲的太子對著燕瀛澤眼裏滿是堅定。
“現在北有狄國,南有赤黍國,西麵還有羌國。安王手裏的三十萬軍隊就是國之基石,哦,國之一半的基石,國家未穩,卻是不能輕易的自毀基石。鬼知道哪天會戰亂四起。所以你皇帝老爹才如此容他”燕瀛澤折了枝梅花輕嗅,活生生一采花賊。
繼續望著太子說:“其實你老爹太想多了,他的皇位又不是誰人都……”
“世子,請喝茶。上好的雨前龍井。太子殿下難得出宮,今日隻談風月。”白子羽遞給燕瀛澤一杯茶,打斷了他剩下的話頭。燕瀛澤接過茶若有所思的看向白子羽,後者已經轉身坐下與太子論茶去了。隻是在與太子談話的空閑,不動聲色的打量了這位傳說中風流浪蕩,放浪形骸的世子殿下幾眼。
玉衡聽他們談論無趣,獨自捧著茶去簷下看那隻海東青去了。
轉眼已是日光西斜,眾人聊得非常開心,賓主盡興。太子起身告辭回宮。公主拉著白子羽道:“你要常常進宮去才好,太子哥哥……很是希望你常進宮的。我……我也是。”說罷一臉嬌羞的奔出門去。十五歲的少女眼裏是滿滿的明媚與希冀。太子告辭跟出。
燕瀛澤似笑非笑的看著白子羽:“國師魅力不小,這眼高於頂的刁蠻玉衡都對你青眼有加。確然,聞國師才情,乃當世薑尚,可,觀國師容貌,分明是再世妲己啊。”
其實燕瀛澤挺希望看到白子羽發怒的樣子的,卻不料他笑得雲淡風輕,麵容依舊,轉身對燕瀛澤說:“青史要人垂,罵名亦要人背,無妨無妨。隻是反觀世子殿下之容貌,乃當世衛玠,聞世子殿下之形狀,分明是再世劉驁。”
燕瀛澤不以為恥,抱拳道:“多謝國師,我還是叫你子羽吧,呃,多謝子羽誇獎。不過子羽你說錯了,本世子不是劉驁,而是,帝辛。哈哈哈。”說罷轉頭而去。帝辛,妲己。千年麵不變色的白子羽盯著燕瀛澤離去的方向,終於知道什麼叫欲殺之而後快了。
燕瀛澤不知道,當他吊兒郎當的走出白子羽的梅苑的時候,街頭轉角的太子殿下望著他的背影,喃喃的對著天空道:“燕瀛澤,你若是一直如此,該是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