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流漣嗤笑一聲。他淡淡地看著滎瑩，目光觸到了滎瑩左手大拇指上那枚漂亮的碧玉扳指，說：“這裏才是我的家。”
    耳室裏並沒有風，但滎瑩看到了燭光的搖動以及牆上忽閃忽現的影子。千足早不知道爬到哪裏去了，那家夥總是神出鬼沒。身上的衣服結了一層霜，但滎瑩並不覺得冷，他的心是憤怒的。
    “你根本不知道，你離開之後小烏她有多傷心，小烏媽媽會有多……”
    “那你呢？”流漣打斷了他的話，走近了一步，“你會傷心嗎？”
    “我？”滎瑩覺得有些可笑，“你在乎過我？你從來沒正眼看過我，我甚至不覺得你會知道我這樣一個人……”
    流漣笑著，低頭溫柔地看著滎瑩，目光如冰。
    滎瑩幻想過很多次像這樣這麼接近流漣，當幻想的距離成為現實時，那個人卻變成了虛假的。他的流漣把心賣給了魔鬼，那個魔鬼就是滎瑩的親生父親。
    “我之前確實沒有想到……”流漣俯下身，離滎瑩越來越近，“本以為你不過會一些邪門歪道，但你竟然身懷如此絕技……”
    流漣向滎瑩伸出手，他的手剛碰到那枚碧玉扳指，一股電流襲來。流漣大吃一驚，連連後退，幾乎跌倒在地。
    滎瑩也冷臉後退，他清楚看到了搖曳的燭光下流漣身後的五道影子。五隻孔雀的鬼影，緊緊貼在流漣的身上。屍鬼元魂術。
    無論是對是錯，這都是流漣的選擇，再不能回頭。
    滎瑩轉身離開耳室，進入陰暗濕冷的墓道。五隻孔雀，五道鬼影，流漣是唯一的屍身。滎瑩有些不能接受，他漂亮絕色的流漣，顧盼風流的花孔雀，成為了這樣不陰不陽黑暗腐敗的怪物。
    “滎瑩！”流漣的聲音仍然宛如天籟，但此刻在滎瑩聽來格外刺耳。
    在流漣之前，滎瑩從未如此一心一意喜歡過什麼人。他為流漣辛辛苦苦養了一群小蛇精，為流漣掏心掏肺照顧小烏一家，為流漣絞盡腦汁做了螢火燈讓小烏送過去……他默默地喜歡著一個人，他從來沒想過若是他喜歡的人變了他又該怎麼辦。流漣變了，滎瑩的初戀也就死了。他喜歡的，是一心一意喜歡那隻漂亮的花孔雀的感覺，當花孔雀不在了，這種感覺隻能是傷痛。
    “你要去哪裏？”流漣一把拉過滎瑩的胳膊，聲音含著不悅。
    滎瑩轉過臉來，已是麵如死灰，“這裏是皇城梅陵？”
    流漣不住訝異，低聲說：“你怎麼知道？”
    “我聞到了。”滎瑩臉色青白，“你的指甲裏，有梅花泥的味道。”
    “你……”流漣看向自己的指甲，潔白幹淨。他放開拉住滎瑩的手，聲音有些怪異：“你究竟是什麼人？”
    滎瑩深深地看了流漣一眼，右手摩挲這左手碧玉扳指上的紋路，取了下來，說：“帶我去見你的主人，這便是我與他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