滎暉之前說的那番話，少辰已不想再考慮究竟是威懾還是玩笑。他知道了一點，曾經那個叫小紓的孩子對滎暉來講非常重要。黐閻曾經笑話少辰，越是表麵風流的人，骨子裏越是癡情。少辰也敢承認，若是他真心認準的事情，他便絕不會放手。就像當年他吃過了一隻桃樹精，然後用六十年的時間來等愛人的轉世——一隻小小的黃鸝。不過一句道別，卻成全了一段癡心。雖然隻是了卻一縷幽魂的執念，但他的心也是從那時候才認清了自己。滎暉也是這樣的吧？用故意的風流來掩飾傷痛，因為無法擁有才會放縱自己。
    小紓是滎暉撫不平的傷痛，那他少辰呢？他是什麼？清水好歹算是小紓的影子。他少辰在這當中又算是處於什麼位置？少辰一想到這裏，心口處空蕩蕩的感覺又強烈起來，就像是失去了人生。他想到了義澤，若如義澤所說，他最愛的人是那隻白龍。可為何現在的他會對滎暉產生這樣的感覺？他渴望心中的空白能被填滿，那個填滿他的人，可能希望會是滎十一。
    “十一。”少辰脫口而出。
    滎暉愣了愣，回過頭來，“別這樣叫我。”
    少辰鼓起了勇氣，直視著滎暉的眼睛，問：“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我什麼都不怕。”滎暉轉過去，背對著少辰，“已經失去了的東西再也找不回來，沒有什麼可害怕的。”
    “那你是在逃避嗎？其實，我……”
    “別說了。”滎暉的背很寬闊，遮住了少辰的陽光，“陪我去黃燁酒樓吧，吃點好的你就不會想這麼多了。”
    少辰怒了：“別把我當做隻會吃一樣！”
    滎暉挑了挑眉：“那你還會做什麼？”
    少辰狠狠瞪著滎暉，眼睛裏都要噴出火來。滎暉笑了起來，回頭拉過少辰，說：“快走吧，品仙烤鴨一日隻有一份，甁姬酒一月唯有一壺，晚了怕就吃不到這兩樣美味了。”
    於是乎，早膳才大快朵頤的令狐小公子，又開始向雅夕街的黃燁酒樓出發。與將軍同行就是不一樣，出門就有豪華馬車。一路上都舒舒服服的。滎暉沒讓那個陰魂不散的柳副官跟著，少辰的氣也就消了一大半。
    到了黃燁酒樓，也不走正門，從後院直接就到了最裏麵的廂房。這廂房，卻是比樓上的天字第一號還要裝飾華美。美名其曰：“品仙閣”。少辰自然不在意這些小節，隻是看到餐桌上空無一物不免有些泄氣。
    滎暉注意到了少辰的沮喪，便拍了他的腦袋一巴掌，“一天到晚，隻知道吃。”
    少辰冷眼等著滎暉，哼出一聲怒氣，一副不跟小人計較的樣子。
    這沒過多久，一個絕色女子款款走了進來，衣著華麗雍容，是老板娘的架勢。她含著笑，一股香氣也隨著她進來了。
    “將軍。”她溫柔地行了一個禮。
    “瓔珞姑娘，說過不必多禮。”滎暉扶起了她來。
    瓔珞一個抬眼，又是一番風味。她注意到了滎暉身邊的少辰，眯著眼細細打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