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辰愣在原地，看著眼前的人。
    那人看到地上這條似狗非狗，似狼非狼的生物也有些吃驚。他驚奇地叫了一聲：“狐狸？”
    少辰反應過來了，立馬轉身往廟堂裏麵去。那人看到了少辰的動作，慌張了，追了過去，嘴裏叫道：“站住！”
    少辰自然是不會站住的，他幾步跳進了堂內。龍神廟的堂內竟然沒有什麼香火的味道，也沒有人氣。五月的陽光從窗戶斜斜的射進來，溫暖的令人昏昏欲睡。入眼的是一座巨大的龍神像，沒有鍍金，周身是白瓷的，閃著柔和的光。堂內的裝飾也很簡單，兩旁也吊福，有懸爐，台桌上有貢品。貢品也無非就是雞鴨鵝魚豬牛一類，似乎擺放了很久，上麵都染了一層灰。義澤就是在這樣的一個地方接受人間香火的。仙神很看重供奉一類的東西，人間的香火能給他們力量，能增進他們的修煉。所以，越是厲害的仙神，他們的廟堂也越是富麗堂皇，人氣也越是熱騰。但這裏，竟是一派荒涼的景象。隻有整潔的樣子保存著白龍義澤最後的尊嚴。
    少辰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滋味。
    “狐狸！”那個人喊著。
    少辰回過了頭去，那個人從陽光裏跑進來。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那個人類，長著一張和義澤一模一樣的麵孔。但他身上除了人類的味道，什麼都沒有。
    “該死。西關城不該有狐狸的。”那人將腰間的斧頭拿在了手上，一步步向少辰靠近。
    “你是誰？”少辰的聲音有些顫抖，但他還是鼓起了勇氣問出來。他的聲音在廟堂內回蕩著。
    那人愣住了，他放下了手裏的斧頭，看著眼前這隻灰色的狐狸。狐狸的眼睛很亮，他知道，他騙不了狐狸的。他頓了頓，卻沒有說話。
    少辰蜷縮起身子，慢慢變成了人類少年的摸樣。再多的塵土染在他的身上也遮掩不了他的潔白，他的身軀坦然的展示在那個人類的麵前。
    那人吃驚得看著眼前的狐狸變成人類的樣子。少年潔白的樣子，幹淨清澈的麵孔。世界上總是不缺乏美麗的東西，他有幸遇上了其中的一個。
    “是你嗎？”少辰壓抑著自己的情感，被他吃掉的鮫人的情緒和他自己的情緒交織著，他幾乎不能分辨這是不是他自己的心情。原來，他渴望著，他期盼著，能再次見到義澤，他的白龍義澤。“是你嗎，義澤？”少辰強迫著自己沒有哭出聲來。
    那人的臉色有些發白，他的手想要撿起掉下的斧頭，又沒有勇氣。麵前的少年太美了，他站在自己的影子裏，卻並不嬌小，而是充滿力量地站在了他的影子裏。就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樣。他也記不清很久很久以前是什麼時候了，他成為人類的時間太短，而之前的歲月又太長。他以為，所有的一切他都忘記了。
    五月的陽光太好了。
    黐閻說過，他一定會救回少辰。他不信，他用所有的悲痛來守護西關城的承諾。他發誓不會讓狐狸再次走進他的世界，再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