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沑狠狠咬著下唇，終於從嘴裏發出了一個：“不。”他鬆開了牽著馬的鞍繩，鄭重地跪了下去，說：“我答應過，會一直跟隨主人的，無論是去哪裏。”
    “太辛苦了。”少辰說，“你們洛薩科斯家為我們獻出了所有的血脈。如今，你已是最後的男子，我又如何忍心讓你跟著我受苦？”
    “我不怕苦。”阿沑抬著頭，說得很有決心。
    “那阿沁呢？她也不怕？”
    阿沑轉過頭，看了一旁熟睡的妹妹，心裏也有許多不忍。
    “阿沑，你應該聽我的話。”少辰走到阿沁的身邊，一把把她抱進了懷裏，“你們應該留在這個你們最應該在的地方。我會帶你們去見一個人，他會帶領你如何在這廣闊的忽爾克草原裏往高處去。這是你們最好的路了，等你到達了這片土地的巔峰，我就會回來找你。”
    少辰抱著阿沁，跨步上了馬。阿沑沒有說話，跟了過去。他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滋味，他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自己胸口處火焰花的粉末給他帶來的那種燒心的灼痛。他沒有自由，他也沒有資格。
    草原一望無際。但心，卻是有邊界的，能容下的，不多不少，隻能是那麼幾個人。
    “這是霍摩，整個部落的首長。”少辰將阿沑和阿沁帶到了一個灰發銀眸的高大俊美男子麵前。
    阿沑有些緊張，阿沁怕怕的躲在哥哥的身後。
    這個怪異的部落在草原的最深處，並不像是普通的忽爾克族人。阿沑走進帳篷之前看了看四周，這裏的男女都高大孔武，發色多是銀白，妖異非常。但他們卻都像是避諱少辰一般，隻是好奇地目送他們一行三人走進了部落中央的帳篷。
    被少辰叫做霍摩的男子已是滄桑，左耳下垂處到胸口的那段脖子上是淋漓的疤痕，就像是被野獸撕咬過一般。他的眼睛太過鋒利，就像能一片片地割下人的肉來。他盯著阿沑看，似乎要看到最深的地方。
    阿沑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一動不能動，他被霍摩的眼神震住了，心中升起了逃跑的念頭。
    “這是阿沑和阿沁。”少辰笑笑說，“別這樣盯著他們看，孩子們會害怕的。”
    霍摩收回了眼神，爽朗的哈哈大笑了兩聲，說：“很久沒見了，你還是沒有變。我還以為你會死在北地，看來，黐閻為了你真的什麼都可以做，甚至是一命換一命。”
    少辰笑了笑，說：“他是能做很多，那你呢？又能做到多少？”
    霍摩目光一凜，狠狠看向少辰，就像要把他吃了一樣。而少辰隻是柔和地看著他。霍摩捏緊了拳頭，又鬆了開，說：“我做不了什麼，你知道的。少辰，以前我可以為了你去戰鬥，但現在不行了。我現在是部落的首長，我在盡全力挽回我們狼族部落日漸衰敗的局麵。我已經沒有力氣來參與你的事了。我放棄了，無論你屬於誰，都將與我無關。”
    “我不會屬於任何人。”少辰走到霍摩的麵前，拉起了他的手，將一枚小小的玉哨放回到他的手心，“你曾經說過，無論在什麼時候，隻要我吹響了它你就會來到我身邊。但既然你不在乎了，我便還給你。我這次來，隻是希望你能幫我最後一次，讓阿沑和阿沁在這裏受到庇護，他們是洛薩科斯家最後的血脈了。如果你能答應我最後的請求，從此，我們就再不相關。”